第二十二章 刻晴心

他听见了龙吟的声音，那是自刻晴手中现出的单手剑——匣里龙吟。

这是一把相当不错的宝剑，剑鞘以上好的沉香木为基材，剑柄绘以大红之色，饰以云母，且剑身雕刻有战争传说的图景。

可惜剑鞘早已丢失，只余留剑身，其由名匠昆吾制成，传闻剑成之日，东方之阳延后一刻钟方升上地平线，似惧其锋芒。

钟离曾于昆吾有恩，自其手中得此宝剑相赠，虽说他剑也能使得，但他还是更钟意于使枪。

万物皆有其主，剑也该当如是。

只惜一直未能寻得应有之人，直到十年前，玉衡星空缺之时，微服民间偶然自一贵族家庭里发现了不过六岁的刻晴，探明的她命数与金紫定垂座相和，钟离大悦，便将她带至身边，自小培养起。

他交予了刻晴云来剑法、雷系的元素战技与元素爆发。

幸好，其与神之眼的共性完美的使人惊叹，不过十年的修炼，至今刻晴的元素掌控力，说是七星内至强，也无人敢有异议。

只因有异议者，全败下她的手心。

不过——

她现在取出匣里龙吟是要做什么？这里可不是剑场，场地狭隘无法练剑。

钟璃刚如此想，便见得刻晴身上神之眼的光芒大耀，剑身雷光如蛇跳动，剑横在前，反手握住，继而高喝一声：“剑光如我，斩尽芜杂！”

“轰——！”

楼下正好路过总务司的璃月人，忽而听见雷鸣般的巨响，仰头时望见总务司上雷芒涌动，局部的清朗的天空忽而陷入了至暗。

似凭空惊雷，不过刹那，暗紫色的剑光犹如飘带，在高空撕开一条十丈长的雷路，经久不散。

绯云坡上顿时议论纷纷：

“似乎......是玉衡星大人？”

“错不了，我曾有幸见过玉衡星大人施展过此类战技，犹记当时玉衡星大人刚上位时，玉京台的那些大人物看不过眼，自以其年纪小而好欺负，随后，玉衡星大人以雷霆之威势，剑出龙吟，直破九重天，那群玉京台的大人物莫不俯首称臣。

有诗赞：影影绰绰，风间似游雷龙，暗暗沉沉，天下如入深渊，君望星，剑出影随，人尽知，玉衡之威！”

“胡说八道！玉衡星大人被你夸大了，我那时见到的，明明是这样——百万里璃月大地瞬霎由晴转阴，千万里云上穹宇无端雷龙涌动，甚而惊动了绝云间里久久避世不出的仙人呢！”

“太离谱了你们！仙人明明没有出山，依我所见啊，那时候玉衡星大人只是略展神技，便引来了天空岛上的岩王爷、风神、雷神、冰神齐齐莅临！好家伙，这架势连我也没见过呢！这才让那群玉京台的大人物们个个五体投地的。”

“我另有他见，我望见的是玉衡星大人破开了次元的裂缝......”

总务司下，诸如此类的议论并不少，好在总务司占据了绯云坡的高处，而雷元素爆发的地点又是在总务司的顶层，这才避免了周遭同等高度的建筑落得一个被拦腰截断的下场。

不然这些驻足旁看的民众，恐怕免不了被倾塌的建筑砸中的命运。

半个时辰后。

商业区，锦缎庄。

一位玄色长袍的贵公子，正陪着一名扎牛角辫紫发的少女，四处走走逛逛。

依外人的眼看来，两人似乎是主仆关系，气质内敛沉稳的贵公子明明更该是主人，但两边手上已经拎了不少袋子。

而那名紫发的俏丽少女却两手空空，欢脱地挑选着衣服，贵公子似做错了什么事，在一边赔笑，一面从她手上接过衣裳，一面用凝光临走时塞给他的摩拉，支付着她想要的东西。

“这么多式样，这么多质地，这么多选择......啊，这就是消费呀，我算是明白凝光为什么那么喜欢摩拉了，真是令人难以抵御的魅力啊。”

刻晴脸上满溢着笑，将又一件简直显然不菲的貂皮大衣塞到他怀里，略略看了几眼他两处手间已经快要放不下的袋子，才姑且停了手，巧笑倩兮看他：

“再过一个时令，就要入冬了，帝......你该添置一条围巾了，不是吗？你看这条怎么样？”

刻晴拉他走到近前摆设围巾的摊子，顺手拣起一条玄色的，本想帮他围上试试，无奈踮起脚尖怎么也够不着，只好悻悻的放弃。

钟离好笑的看她，刻晴便暗暗踩了他一脚，一边嘀咕着：“有什么好笑的，我绝对还能长高的。”

这可不是能展开的话题啊，钟离望了一眼她手上的玄色围巾，摇头道：“我不需要这个，你还是给自己买就好了，凝光给的钱还很多。”

一想到先前被玉衡星的元素爆发——天街巡游摧毁了半数的办公室，钟离便有些头疼，好在其主要的元素爆发全由凝光的璇玑屏制住了，才不至于将整栋总务司全化作了遗迹。

不过余下散开的雷元素，也足以将内堂摧毁的七零八落。

自然，善后的工作是由凝光来处理，而刻晴则硬生生把他拉走，铁青着脸说心情不好今天要旷工去逛街，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奇怪的是凝光并没有生刻晴的气，对于不相合的两人来说，这倒是少见。

“那么......干脆买绸缎好了。”

自己动手织给帝君的话，好像更值得。

刻晴计出心头，仔细挑拣了一块紫色的布匹，交给布庄的老板结算。

钟离正想付账，刻晴迅速道一声“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我来”，便自己取出了钱包结账。

额......难道这些衣服就不是你的东西吗？

钟离微妙的左右看自己手上沉甸甸鼓鼓囊囊的女式衣物，怎么也想不明白。

玉衡星的心思，随着年龄渐长，也渐渐无法明白了啊。

“能肆无忌惮的进行消费，真是令人愉悦的事呐。”

走出锦缎庄后，手上的东西全让车夫运往总务司去，刻晴舒展着懒腰，笑容满面的不住感慨。

两手空空的感觉确实不错。钟离笑了笑，宠溺的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偶尔不去工作，是否也很轻松自在？你要多给自己放点假，别老是和身体、和凝光对着干，常常半夜而睡，无论对皮肤或是思想的活跃度，都不好。”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哼，一直用这种小孩子的目光看我，真让人不爽。

帝君就是个死脑筋，不懂人事的石头，难怪会成为岩之神。

刻晴撇了撇嘴，轻哼一声扭过头去，双马尾随之而动鞭打在他的身上。

如此敷衍的回答显然没听进去，好在钟离也见怪不怪了，刚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想抚摸一番，瞬间便被拍开。

刻晴眯起眼，怨艾的盯住他：“不要老摸我的头。”

我会长不高一定都赖帝君你，所以帝君，你要负责。

你把我从父母那儿带走，十年来一直为你效力，帝君，我从小就恨你。

现在也还恨你。

可相处久了，为什么这种感情会变质？

真让人不懂。

帝君你懂吗？

不，帝君你什么都不懂。

等你懂了，我也许就不恨你了，你想摸我的头发当摸猫咪一样，也就......随你好了。

“难得出了口恶气，感觉还不错，要去和裕茶馆一趟吗，钟离？”

他摇了摇头，望着不远处围拢的水泄不通的茶馆，耸肩道：“想必此刻云堇正在唱戏，还是不去叨扰了，人多眼杂，你玉衡星的身份，多数璃月人可认得出来。”

“也是啊，那我们就去琉璃亭吧！凝光剩下的钱，应该还够包下琉璃亭吧。”

“......你是还想邀请什么贵客？”

“就只有我们两个，偶尔装下大商人的阔绰，不也挺好的？”

刻晴眨眼道：“而且不把凝光的钱花光，我总觉不舒坦。”

“铺张浪费可不好，去万民堂怎样？那儿的菜式并不输给琉璃亭。”

“万民堂？不要不要，绝对不要，万民堂的年轻掌勺发挥实在太不稳定了，以前还有心找她定制几桌宴席的，后来尝过她史莱姆和蜥蜴的试菜之后......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刻晴坚决拒绝，不说那厨子香菱用各种奇怪的食材做料理，单说香菱这两个字，就让她很不舒服。

明明是她先来的，凭什么香菱却走在了她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