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卯时。
每日这个时辰,百官都会习以为常地前来早朝。
今天也不例外。
不过,他们今天,每个人的脸上表情都不一样。
或喜、或忧、或幸灾乐祸、或隔岸观火……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件重大的事情。
国师府,没了。
各种意义上的没了。
昨日京城天降异象,落下天罚之火,将国师府烧个一干二净,小天师陆楷也死在那场大火当中。
不仅如此,国师陆长生用活人炼丹的罪名坐实,还在京城外设下陷阱,想要杀死钟镇,结果,被一位圣僧杀死。
每一件事情,都足以震撼朝野,更别说连在一起。
国师府从先帝时期,就被立为国教,一甲子的时间过去,国师府的地位,早就不可动摇。
国师的威望,更是连当朝首辅都远远不如。
如今,国师府却和国师一起没了。
朝中不少和国师府走得近的官员都心惊胆战,害怕自己受到牵连。
一直和国师府不和的官员,则是春风得意。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让他们感到震惊。
那便是神秘的僧人。
“奇了怪了,大盛国教为道,极少有寺庙。”
“就算是有,也都是六品以下。”
“怎么忽然多出一个和尚,连国师都不是对手。”
“我听说,天降神罚,是他的法术。”
“而且,那和尚不是西域来的。”
“不是西域,还能是哪里?”
“不清楚。”
“今日陛下,会请那位圣僧上朝领赏,到时候就可以亲眼见到。”
众人议论纷纷,只等今日的最终结果。
等到百官齐聚一趟,当今圣上才姗姗来迟。
钟镇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此事朕已知晓。”
太宁帝揉揉脑门,声音悲痛中带着愤怒:
“国师府辜负先帝信任,竟然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国师陆长生以活人炼丹,欺君罔上,罪大恶极。
传朕旨意,国师府陆长生夷三族,亲传弟子一律斩首,外门弟子全部发配边疆。
从此以后,国师府不再是国教。”
“陛下英明!”
钟镇叩首。
但他的心中,还有疑惑。
陆长生死前说的话。
陛下如果真的想要查封国师府,为什么不派人手帮忙。
他们在城外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禁军为何姗姗来迟。
难道说,陛下真的早就知道陆长生在炼丹,可以包庇?
就在他心中纳闷,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的时候,大殿外传来太监的声音。
“司礼监掌印曹公公前来觐见!”
一名穿着蟒袍的太监,徐徐而入。
他看起来五十岁左右,两鬓斑白,面容阴柔中带着儒雅,如果不是太监的话,会是一个很有风度的读书人。
他直接跪下,声音洪亮:“启禀陛下。
老奴奉命行事,最近五日,在京城内外总共查出两处炼丹房,解救两百余平民。
证据充足,全都是国师府所为,可以直接定罪。”
五日,奉命?
钟镇不解。
他问道:“曹掌印,莫非……”
“陛下早就让咱家去查了。”
曹公公看着钟镇,眼神不善:“只是陛下为了不打草惊蛇,选择暗中调查,没有声张。
昨日钟指挥使就算不在城外和国师决战,陛下也会派禁军和大内收网。
相反。
钟指挥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直接选择动手,极有可能导致陆长生有机会逃跑。
另外,咱家记得,镇魔司只是奉命查封国师府,并没有奉命出城追杀吧?”
听着这番话,钟镇陷入沉思。
难道说,昨天禁军姗姗来迟,只是因为陛下另有打算?
太宁帝俯瞰群臣:“其实,自从上次钟爱卿弹劾国师府以后,朕就开始暗中调查了。
国教非同小可,关乎着朝廷以及整个大盛的声望。
因此,必须证据确凿,而且雷厉风行。
昨日,朕查清楚以后,便调集禁军,准备给国师府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没想到,钟爱卿竟然在城外顺利击杀陆长生。”
钟镇拱手道:“臣实在不知,陛下暗中另有安排,并非刻意搅乱计划,还请陛下责罚。”
“不知?”
曹公公冷冷道:“钟指挥使,难不成你认为陛下在得知国师府用活人炼丹后,会不管不问?
你把陛下,想象成什么了?”
“臣不敢。”
钟镇急忙说道。
如果真是曹公公所说,那陆长生临死前的话,可能就只是其自己的臆想。
陛下并非包庇,而是有别的计划。
可是……
钟镇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具体什么地方怪,又说不出来。
“曹公公,你也不必责怪钟指挥使。”
太宁帝施恩道:“所谓不知者无罪,最后的结果是好的,更何况钟爱卿还因此重伤,理应当赏才是。”
“多谢陛下。”钟镇说道。
“嗯。”
太宁帝抬手:“对了,那位法号道济的高僧呢?
他先是救下公主,又破获炼丹案,功不可没。
朕,一定要重重赏赐。”
他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过道济,心中早就想亲眼见一见。
并且,他身为皇帝,对于京城忽然多出的一名高手,也想弄清楚底细。
“启禀陛下。”
钟镇回答道:“早朝前,臣已经派义子去请了,至于那位圣僧肯不肯来,臣就不清楚了。”
请?
不一定来?
闻言,百官不禁议论起来。
什么人这么大的架子,连皇上都不一定请得来?
而且,钟镇的语气中,满是恭敬。
想必,真的是一位活佛般的高僧。
他们当中,有人见过西域佛子法空,一袭白衣的出尘模样。
因此,他们纷纷猜测。
“这位高僧,会不会如传说中菩萨一般,步步生莲?”
“他所到之处,肯定会佛光普照。”
“……”
就在众说纷纭的时候,几道声音在大殿外响起。
“圣僧,进了这里,就能见到当今圣上。”
“等会儿,圣僧你稍微注意点礼仪。”
“行行,没问题,和尚我最讲礼貌了。”
“……”
温台和谭招娣,陪着一名僧人走进大殿。
只不过……
这名僧人的形象,好像跟群臣们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这哪里是高僧,真的不是街边找来的乞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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