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澄和齐泰互相对视了一眼。
不明白这位二皇孙,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句话。
眼下太子重病得愈。
这正是群臣相庆的大好事。
身为皇孙,怎么可以问出这种问题
“不是父亲,是另一个人……”
当下。
慌张不已的朱允炆,连忙将刚才听到的说了出来。
当听到老爷子和已经苏醒的太子。
竟然你一句我一句,都提到了“朱雄英”这三个字后。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变化。
他们两个,虽然没有和那位皇太孙产生过交集。
但也清楚。
大明的皇嗣里面,原本就有这么一号人物。
只可惜早夭了!
“殿下,世上绝无死而复生之事!”
这时。
已经猜到朱允熥为什么慌慌张张的齐泰,镇定的说道。
“殿下可放心,想来是因为太子重病,再加上胡思乱想,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了那位皇孙。”
齐泰小声说道。
“殿下,其实最大的意外,还是那封书信,以及藏在背后的隐士!”
“此人才是殿下应该去寻找的。”
“至于其它的一系列说法,其实都不重要。”
一旁,黄子澄也很快下定结论。
“按照那一封书信,需要三颗回神丹,才能让太子恢复如初。”
“如今不过是两颗!”
“那位隐士到底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想来很快就漏出马脚。”
“至于殿下……”
“其实遇到事情不必如此慌张,说到底,太子既然恢复过来,那殿下既然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已经足够了。”
“说到底,殿下是皇孙……而且,是皇储的顺位继承人!”
“何须太过担心?”
黄子澄的话,似乎给了朱允炆信心。
而齐泰,明显已经察觉到朱允炆心里到底想着什么。
他的话语,带着一丝警戒!
“殿下,您现在还小,不过十六岁。”
“太子身体康健,对你来说是好事!”
“如今,皇爷的年龄已经大了,这几年来,皇爷逐渐在放权,太子已经统领朝中大多事务。”
“若非此次太子重病,按照群臣猜测,不久之后,皇爷自己怕都想让位了!”
齐泰的语气,已经近乎于苦口婆心。
“而太子一旦登基,按照《皇明祖训》,您就是大明的下一任皇储!”
“这些事情,天塌下来都改变不了!”
“更何况,一个已经死去十年的皇孙?”
“就算他活着,十年的空白期,又岂能弥补这之间巨大的鸿沟?”
“再说!”
“生死有别!”
“您要做的,不是想一些不着边际、甚至有违人伦的妄想!”
“而是更加贴合自己的身份,去做好一个皇子、做好一个皇孙。”
“排忧解难、心系大明!”
“这才是皇孙!”
齐泰的语气,逐渐在加重。
但朱允炆,却并没有怪罪。
只觉得这番话震彻心神,让他脑海一片清明。
过了许久。
朱允炆双手抱拳,对着齐泰深深的鞠了一躬。
“两位先生,受教了!”
“之前是允炆太过着急,心神慌乱,才多想了……”
齐泰宽慰的笑了,深以为然的点头。
“二皇孙能听得进去老臣的谏言,就已经是仁德贤明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朱允炆又问:“可允炆刚才的表现、怕是已然落在有心人的眼中。!”
齐泰沉吟道:“二皇孙,一时之小错,弥补就可!”
“臣倒有一计划。”
朱允炆大喜,“谨听先生教诲。”
齐泰神色一肃,忽然郑重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臣于湖广有多位好友!”
“前几日,他们纷纷来了书信,说那湖广暴雨、大水肆虐,洞庭湖水倾泻而下、已经造成数郡之地一片王阳!”
“光是受灾民众,就多达数十万之众!”
“除此之外,两淮也有水灾频发,灾民队伍浩浩荡荡,已然闯入周边城池,主流队伍,更是朝着应天府而来!”
朱允炆听得心神震撼,有些恍惚的抬头。
这才忽然想起,好像近两月以来,应天府这边也是大雨滂沱。
为数不多的放晴日,局指可数!
“那为何没有人上报?”他急忙问道。
齐泰深深的闭起眼睛,“怕是有人蓄意隐瞒!”
“而且,这几日太子重病,皇爷的心思,一直在太子身边。”
“哪怕是今日早朝,有官员提及此事,因为没有当地布政司的奏折,说出来的,也没有丝毫实质性证据,只能作为流言暂且搁置!”
朱允炆这还是第一次接收到如此重大的灾祸。
他下意识的问道,“先生给我说……”
这一刻。
还没等齐泰说话,黄子澄就当先说道。“按照朝廷的线报,就算有人手眼通天也瞒不住了。”
“殿下要做的,就是趁着太子刚醒,为皇爷和太子分忧,找到解决之法?”
朱允炆一脸迷糊,“哪来的解决之法!”
齐泰和黄子澄互望一眼。
还是后者说道。
“这些年来,大明对外连番征战,每年的税粮,大部分都被集中到大明仓,然后分批运送往各地驻军!”
“可今年,不能再打了!”
“朝廷应休养生息,二殿下,也应思考政事,向上谏言……”
黄子澄一顿。
他与齐泰对视一眼。
两人齐齐抱拳,弯腰躬身!
“请殿下心系黎民百姓!”
“劝导皇爷……开仓救民!”
朱允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局面。
这让他有种,真正参与大明朝政事件的荣耀感。
顿时。
朱允炆只感觉肩头承担了万钧重担。
想着那数十万流离失所的百姓。
他正色说道。
“为民请命!”
“允炆在所不惜!”
……
另一边。
“那隐士是何人?他怎么会有,怎么会有雄英的玩具?”
朱标半躺在床上。
他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
哪怕是见过“回神丹”的神奇。
看到儿子的状态恢复的如此之快,老爷子还是不免惊异万分。
而听到朱标的询问。
老爷子也摇头,“不知,我们这一次连那位高人的面都没见到。”
“这丹药,也是咱睡了一觉,突然出现在掌心中的。”
“咱要问你的,还是当年……”
“雄英到底有没有……离世!”
说起最后二字,老爷子语气极为艰涩。
朱标低着头,“父亲,雄英是我亲手葬的,我比谁都清楚……”
“那后来,雄英的尸骨为什么会连夜消失!”老爷子还是不肯放弃。
朱标这次却摇头,“怕是些亡命之徒、盗走了……”
“胡说!”说起当年事,老爷子显然知道一些内幕。
“咱让三千多的护卫守着皇陵,那一夜除了风雨交加,没有一个护卫发现其他身影!”
“雄英,就是无缘无故消失的!”
眼看着皇爷要和太子,似乎要吵起来。
一旁的蓝玉、傅友德连忙准备劝说。
可就在这时!
“报!皇爷!八百里加急!”
老爷子被这突然的声音,惊得站了起来。
他连忙起身。
大步走向门外。
等到看向大殿之外的时候。
发现群臣骚乱一片。
看到他出来。
群臣终于安静。
而此刻。
刚刚离开齐泰,准备回返的朱允炆,也停住脚步。
他带着一丝惊喜,看向那位报信內侍。
“回禀皇爷!”
“苏州府知府急报!”
“洞庭湖水患,水淹三千里!”
“湖广数郡之地,已然水泽一片!”
“波及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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