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空一指点出，解开师妃暄和绾绾封禁的内力。
登时，真气如瀑布飞流直下，气息蓬勃。
很聪明的两个女人重获自由后，没做啥企图逃跑之类的傻事，乖乖运转轻功跟在了宋青书身后。
倒是赵敏很乖巧地蜷缩在宋青书怀里，时而看看自家男人，时而又看看身后两奇女子，一言不发，眼中流转着恶意的趣味。
一路南下，以三位指玄的浑厚功底和高绝轻功身法，三个时辰后巍峨山峰上法相庄重的大佛寺映入四人眼帘。
“这是天台山，天台宗！”
大隋境内六大佛教门派，慈航剑斋、净念禅宗、华严宗、天台宗、三论宗、禅宗，天台宗又号法华宗，正是六派之一。
山上暮鼓晨钟、念佛诵经，山下开辟出千亩良田，无数佃户依附于天台宗这个庞然大物，祈求生存。隋帝杨广三征高句丽、开辟运河导致壮力稀缺，出现粮食危机，但丝毫影响不到天台宗。
佛教寺门免税不纳贡。
可天台宗佃户依旧面如土色、气血不足，神情苦楚，仿若比外面遭受战乱的百姓更苦。
“朝廷税收大多二十税一，特别时期十税一到五税一不等，可佛宗寺庙给到佃户的抽成高达二税一，这不是天台宗独家行为，大隋六佛宗包括你慈航剑斋在内都是如此做法。”
“这就是你说的佛家慈悲。”
师妃暄重新被点了穴道，无法言语，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面黄肌瘦的佃户们。反倒是作为对头的绾绾差点儿笑出声来，只在宋青书面前不敢放肆，笑得很含蓄，很矜持。
“时间长河中，多少家族、门派乃至皇朝因为青黄不接，传承有缺，最终走向落幕，强盛衰亡向来是天地万事万物必然经历的一个轮回。”
“然而这个铁律不适用于佛门。”
除了单传或者个别小门小派，毁灭在强敌魔头手中的佛教势力不胜枚举，可因为缺乏继承人而消亡的佛宗大庙近乎没有。
“佛教的武道和佛法天骄都保持着诡异的高频率。”
借着黄昏的暮色，四人悄然无息地潜入天台宗深处，那是一座偏僻的废旧佛堂。表面上蛛网弥补、尘埃厚重，可四人等了不过半个时辰，就有三五个僧人带着昏睡的孩童进入其中。
再出来时只有和尚，小孩没了踪影。
“佛门真是好手段，四处寻觅天资上佳的幼童入寺剃度出家。”
绾绾不住地冷冽开口。
魔宗寻觅弟子的手段已经很是残忍，不乏灭族杀人抢弟子，可一见佛门手段，惊觉小巫见大巫，刚才有一两个的孩子穿着华贵，显然不会是流民孤儿。
看来全是因为佛门有一条肮脏的暗线，四处寻觅天才幼童，如同人贩子般抢夺而来。
更可怕的是数量。
“怪不得佛门传承远不如圣宗久远，但自外域传入后便迅速壮大，经年累月到如今已经远盛于我圣宗，”绾绾收敛了往日里的娇媚，冷若冰霜、杀机翻涌，不过看向师妃暄面无神情的俏脸时，杀意化作嗤嗤的轻笑，“不知师仙子是否也是如此被慈航剑斋从民间收罗来的？”
流民...孤儿...人口贩卖...还是其他更邪恶的途径？
“恰巧，还可以看场好戏。”
目及天台山上下，宋青书环抱着赵敏，另一手拎起师妃暄再度更迭位置，绾绾乖乖跟上。
威严庄重的大雄宝殿之前，有一排武僧持着罗汉棍横眉怒目，神情不善。
他们面前却是跪着一个粗布麻衣的中年人。
披头散发、脑袋低垂，看不清面容，身体在颤抖，以头抢地，颤音泣不成声，“我佛慈悲，「花蝴蝶」花冲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我妻救他于重伤之际，但欺家中无人，侮辱内人、杀我老迈父母，此仇不共戴天，恳求大师为弟子作主，以花冲之性命告慰在天之灵。”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花冲已经剃度出家，往后余生常伴青灯古佛，以赎罪孽。还请余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图一时之痛快杀了花冲这罪孽之身，倒不如留他在世，吃斋念佛，行善救世。”
“他，花冲，罪孽滔天啊！”
“身受其害的清白姑娘何以计数，多少姑娘因为他花冲的作孽，名声受损，不堪舆论之重，草草了解性命。他能常伴青灯，那些无辜的人呢？她们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弟子不服啊！不服！”
哼！
“难不成余施主执意要花冲以命偿命不成，那样施主与之前的花冲有何不同，都是逼人走上末路的刽子手。看来余施主因亲人之痛一时失了理智，还是先下山去好好思量。”
“送余施主下山。”
“不！”，看着走上前的武僧，中年人面无血色，左手紧紧撰住了剑鞘，疯魔般遽然拔剑冲向大雄宝殿，要去了结那花冲性命。
然其不过刚入先天，经不住两罗汉棍就被打趴在地上。
“佛祖金身前妄动利器，实为大不敬，把他叉出去！”
叉出去！
蕴含温怒的呵斥声从深不可测的大殿内传出。
当即便有两个武僧架住中年人腋下跟死狗一般拖了出去，除了拖地的声音，唯有诵经念佛的祈祷，偶尔伴随着几道悠扬的古钟声。
没有僧人发现，头顶之上有人影凌空飞越。
“佛门有佛门存在的因与果，可现在的佛门，包括隋廷在内，大多走错了路子，圈地、贩卖人口、蓄养武僧...种种罪孽数不胜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都成为佛门招揽高手的由头。
佛将不佛，魔心自生。
除了名门大宗，更有诸如欢喜禅宗、血刀门这类披着佛皮的歪门邪道不断壮大。”
重回扬州石龙道场，宋青书二次解开了师妃暄身上的穴道，“如今你还认为佛门光面堂皇、慈悲心肠，不需要改革吗？”
师妃暄如雕像般站立在原处，若不是紧撰得发白的双手，都让人怀疑是不是没解穴道。
就算是杠精绾绾都没敢火上浇油。
“我想回一趟慈航剑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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