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正德：朕还有个弟弟？

弘治十一年（公元1498年）九月十六，年仅四岁的朱秀荣病危，幸赖正在为弘治皇帝治病的民间神医陈一清抢救，这才有了现在的太康公主朱秀荣。

朱秀荣长大以后，念着陈一清的救命之恩，经常派人去医馆“送生意”，但奇怪的是，那位算是陈一清的弟子的小朱先生经常能医治连陈神医都束手无策的病，所以她对那个无名小医馆很信任。

张太后被搀扶到榻上躺下，喝了一点水才恢复了神智。

可众人被吓得不轻，太后虽然醒了，却一直靠在榻上泪流不止。

“娘，陈神医虽然仙逝，可他这位弟子，朱小先生也是杏林圣手，尽得陈神医真传功夫，我看比神医更神，皇帝如今咳血不止，别人没法子，他一定有法子，”朱秀荣请求，“母后何不下旨请这位小神医进宫？”

张太后只是流泪，摇着头绝望地道：“他是万万不肯救命的，他不会的。”

“不可能，这朱小神医出了名的面善心热，娘，我去请他！”朱秀荣说着就要走。

张太后一把拉住，张张嘴，正要说几句话，门外宫女们呼啦啦跪下，有内侍平声通报：“皇帝到。”

张太后慌忙要爬起来，可浑身没一丝力气，眨眼间，就见一张软塌，四个内侍抬着脸色苍白还有一抹异样的血红的皇帝进来。

正德皇帝来了。

“皇帝，你怎么来了？”张太后心疼得要死。

正德皇帝虚弱的挥挥手，又猛咳了一声，手里的帕子很快沾了一层血迹。

“母后，儿子跪不了啦。”正德皇帝笑了笑，又抬抬手，在最宠爱的，也是唯一的妹妹脸上擦了擦，道，“哭什么，这次是我自己作的，却与别人无干。”

张太后慌忙让人把皇帝搀扶着躺在榻上，自己坐在一边，拉着这儿子的手又泪如泉涌。

“不怕，不怕，”正德皇帝道，“母后，这次来，儿子只有一事，要不问，恐怕……”

“你说，可是立储的事情么？”张太后哭道。

“我没有儿子，也没有兄弟，管那么多干什么，”正德皇帝问道，“当年先帝驾崩之时，告诉朕，有一道遗嘱，非母后无人知道，前些年我问过不少次，母后也不愿说，我也就慢慢忘了。现如今，朕怕是不行了，先帝留下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朕必须知道。”

他一会儿一个我，一会儿一个朕，这用词十分讲究。

张太后无法，眼瞧着这个儿子不看到那道密旨只怕不肯离开，遂挥退左右，擦着眼泪起身到了屏风后，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小盒子过来。

正德皇帝十分高兴，他喜欢玩耍，爱知道点秘密，这都快病死了，忽然想到还有个遗憾没有解决，于是来了这。

“皇帝，这道密旨……恐怕是会引起天下大乱的！”张太后擦着眼泪又哭了。

正德皇帝不以为然：“如今天下大乱的大事恐怕也没有比立储更重要的了，一道密旨能有这作用？！”

张太后哭道：“那怎么能一样？”

朱秀荣连忙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密旨，自己不敢开，先递给正德皇帝。

正德皇帝竟能自己翻个身趴在榻上，一手拿过圣旨，只打开看了一眼，他竟哈的一声，而后哈哈大笑，道：“我还有个弟弟？”

朱秀荣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这有点太……

“母后？”正德皇帝精神非常好，把那圣旨扔给朱秀荣，立即道，“这小子还活着吗？在哪？快，快把人叫来，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继承大统了！”

张太后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哭。

“母后，若不趁着这几天赶紧办理此事，朕一旦驾崩，以你们的眼光，怕是要找那些诸王来过继吧？”

朱厚照极其聪明，手段也至少合格，他早就猜到了这些，故此道。

“而若要不使小宗登基，也只有从那几个里头挑，佑字辈儿的不能，只有朕这一代，或下一代，是不是？”

张太后点头。

“以朕看，挑选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兴献王的儿子，年少，则外廷好控制，又他生母娘家无掌权之人，到了京师也无人可用，只好在内廷听你们的安排，是不是？”正德皇帝冷笑，“母后，你太小看兴献王那个王妃了，她的手段，可比母后强一百倍，一千倍有余。”

张太后大怒。

“这妇人，一手以退为进，把兴王爵位牢牢地抓在自己儿子的手里，你道她好欺？”朱厚照吩咐，“此事，朕原本不想管，不愿管，母后常自以为是，朕也劝不动你。但如今既还有先帝的子嗣，哪里用得着旁人来继承大统？朕即刻下诏，诏……咦？”

蓦然朱厚照大惊：“母亲，难不成是先帝与别的女人的孩子？”

张太后又气又羞，骂道：“他是你一母同胞，同父同母，何来……可是……”

她只是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