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苏晨救社稷！

苏晨踉跄两步的时间，便已经快速地反应过来曹芸金的目的。

果然还是今天他的突然出现，以及师父对他的回护照顾，让曹芸金感受到了威胁。

毕竟，他因为倒仓，嗓子不好而沉寂三年，这是整个德芸社都知道的事情。

突然把他推出来使柳活儿，真是司马昭之心啊。

不过……

苏晨眼睛微眯，下一秒嘴角又含上了笑。

倒是要感谢曹师兄，给他这个千载难逢的复出机会了。

苏晨理了理身前的褂袍，在众人的注目下，昂首缓步走到红布桌前。

郭德刚眉毛都要拧在一起了，瞪着苏晨。

眼神里的话都快要喊出来了：晨儿！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他让苏晨隐退三年，就是为了保护苏晨倒仓的嗓子不被观众们听见，防止苏晨在恢复好之前失去信心！

这下可倒好，他竟然站到唱曲儿的台前来了！

虽然这段《画扇面》是翻车了，可也用不着还没恢复好的苏晨出来救啊！

苏晨不便解释，只回了师父一个安心的眼神。

气沉丹田，腹部外扩，胸腔打开，颧骨上抬。

听着弦乐，右手一抬。

丹田气像是形成了一道气柱一般直往上冲。

“这一副扇面儿~”

高音沿着咽腔，直达眉心。

头腔共鸣。

声音仿佛立起来，站起来，从眼眶里钻出来了似的。

“画的水晶宫~~~”

苏晨第一句就直接比之前师兄弟唱的调门提高了八个度！

出口直直地往天上冲，差点没掀翻剧院的天花板！

这句嘹亮的高音刚出，观众席上众人皆是一愣。

“好！！！！！”

不知道哪位大哥带头喊了声好，周围所有的观众都跟着一起叫起好来。

简直头皮发麻！这才是他们想听到的调门！

郭德刚脸上打结的五官瞬间释放开来，一秒喜笑颜开。

听这调门，这嗓音，他这宝贝徒弟竟是恢复好了？！

怎么没有告诉他？！

郭德刚转身瞪了身边的搭档于慊一眼，师哥竟然也联合晨儿忽悠他！

于慊被瞪得莫名其妙，天地良心，他也是刚知道的啊。

观众席上，两位京剧老爷子眼睛一亮，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小苏晨不是，倒仓了吗？！

什么时候恢复的？！

还恢复得这么好，简直比三年前的嗓音还有韵味！

就在众人被苏晨的开口震惊的工夫，下一句高音又踩着弦音唱了出来。

“有一个和~尚他名叫唐僧~”

苏晨神情严肃，一边唱着还朝左前方拱手抱拳。

“古西天奉~了如来命~”

“带着八戒与沙僧，齐天大圣孙悟空~”

“他要到西~天拜佛取真经~啊~”

苏晨唱到“拜佛”又双手在胸前合十。

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十足的老艺术家的风范和韵味。

郭德刚看得满意极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儿，头顶上的桃儿仿佛都在直打颤。

师徒二人又一起踩着弦乐和苏唱道：

“他要到西~天拜佛取真经啊~”

“好！！！！！！！”

“呱唧呱唧呱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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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掌声和叫好声，就像压抑了许久一般忽然山洪爆发，一股脑儿地朝舞台奔涌而来。

“这就是郭老师的儿徒，三年前的京剧小神童，苏晨苏芸圣吗？！”

“这才是连我这样儿的普通观众，毫不费力就能听出来好听的程度啊！”

“这哪里是倒仓啊，分明就是去补仓了！”

“是啊，这范儿，这滋味儿，哪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两位京剧老爷子更是一个劲儿地在嘴里念叨着好好好。

“好啊，老程，听这调门，这孩子恢复得很好啊。”

尚老爷子一边说着，眼里好似还有隐隐波光。

苏晨这孩子，真是他们十年里最喜欢最看好的孩子了。

当年一沉寂，不知道伤了多少像他这样的大师掌门人爱才的心。

如今见小苏晨恢复过来，自是打心底里为他高兴。

程老爷子亦是如此，虽然他早就不登台了，也蓄起了胡须，但爱才的心从来都没有减少。

“是啊老尚，这孩子，真是祖师爷保佑啊。”

一时间，台下起哄声四起。

“再来一段儿！再来一段儿！！”

饶是台下的观众再起哄，苏晨也没有任何的留恋，唱完转身就往后走。

转身正面对上曹芸金的眼睛，苏晨也只是轻轻地看了他一眼。

眼里古井无波，看起来什么情绪都没有。

却又像是一汪深潭，掩下了所有的惊涛骇浪。

曹芸金现在是又惊又气。

这家伙的眼神是在嘲笑他吗？是了，一定是在嘲笑他！

师父和大爷一定都知道苏晨的嗓子恢复了！居然也没有告诉他们！

他三年前就猜测过，师父让苏晨搬到大爷家，还不让他们师兄弟去看望，是不是有什么更深的心思？

现在看来，多半就是存了心思，想要悄悄给苏晨传授什么独门技艺！

搞不好还请了什么大师来专门教授苏晨也说不定！

借着倒仓的事情，悄悄培养的苏晨这三年，只为了……难道只为了今天？！

曹芸金眉头深深皱起，自己竟然这么蠢，还给苏晨最后这一亮相复出铺了路，做了嫁衣？

他余光往周围的师弟们脸上瞄了瞄。

果不其然，此刻师弟们看着苏晨的眼睛里全是惊艳羡慕。

怕是讨好的心思都已经生出来了，恨不得现在就能来抱苏晨的大腿吧！

苏晨往回走，原本他在台上是站在了曹芸金和郭齐麟的当间儿，这次回去的时候脚步一转，转到了郭齐麟的另一侧。

倒不是他怕了曹芸金，只是曹芸金这人心眼比针眼儿还小。

万一曹芸金一个忍不住在台上发疯，丢的还是师父和德芸社的脸面。

刚才曹芸金的小动作，台上的师兄弟们基本上都看见了，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旁边的赵芸侠一看苏晨的动作，立马给苏晨让开了位置，绕到了苏晨原来的位置上。

简单的几步，台下的观众并没有注意到其中的关窍，但德芸社的师兄弟们心里却是一清二楚。

苏晨这一回来，不管他愿不愿意。

这德芸社里的天，都怕是要变上一变了。

……

郭德刚现在可谓是一扫脸上的阴霾，笑得满面春风。

苏晨这一嗓子，好歹证明他德芸社还是有拿得出手的徒弟的。

也算是在观众和京都一众看笑话的人面前，保住了德芸社的脸面。

他笑着把《画扇面》唱收了尾，又省去了其他弟子单独出来使个柳活儿唱一段儿的环节。

直接带着一众弟子开唱德芸社社歌《大实话》。

“愿各位——招财进宝，日进斗金！”

听到这，观众席上的两位京剧老爷子终于坐不住了。

“老程，老程，快快快！快走快走！”

尚老爷子也不看老友，一把揪着程老爷子就要走。

疼得程老爷子唉哟直叫唤：“老尚你慢点儿，你先放开我胡子唉哟！”

尚老爷子现在急得，根本不顾上跟老友道歉，松开手又继续往前走。

“老尚，你去哪儿啊！”程老爷子连忙跟上。

尚老爷子头也不回，只答了四个字：

“后台！要人！”

小苏晨可是他尚家掌门人看上的关门弟子！

当年犹豫了一下，就跟小苏晨这样的天才错过了三年。

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让小苏晨这样的明珠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