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传声回荡。
始皇帝端坐龙位。
眼中不见喜怒,却还是没了方才的兴致,再未言及“蜃楼”,而是就此沉默。
近日来。
始皇一心专注寻仙巨船,寻常国事暂不在意。
无论满朝文武。
还是王侯公卿。
都不敢惊扰。
甚至连赵高也不敢僭越。
这是起码的人臣之本!
今日。
扶苏竟然斗胆求见,实在不懂君臣之礼。
哪怕身为父子。
出身皇室,寻常亲情也当为朝纲让步!
短暂的沉寂下。
大殿氛围变得肃穆紧张。
徐福和月神静立,再不敢擅自出声。
直到始皇帝的问话回响。
“何事?”
声音还是那般威严有加,却已经有着冷意。
殿门外宫仆之声发颤。
“启启禀......”
倒是扶苏传入的声音很是坚决,又有点万分紧急的味道。
“启禀父皇!”
“儿臣有急事求见,此事关乎国体,还望父皇明鉴!”
急声传响。
始皇帝双眸俯瞰,终于是沉声允诺。
“宣。”
一语之后。
丈高的巨门缓缓开启。
一身长衫的扶苏稳步踏入,面带肃穆之色。
径直前行百余步。
瞥见一旁两人,却是露出几分顾忌。
行事稳妥。
可惜,总是欠缺些许的霸气。
始皇帝略有烦躁。
“但讲无妨,你究竟有何事急切求见?”
帝令回响大殿。
扶苏不敢违逆,就此做礼朗声进言。
“启禀父皇。”
“今日,七弟命人传出公告,要新办学宫,纳大秦子民进学,白身也可读书识字,儿臣以为此事不妥!”
这话一响起。
阴阳家两人都眼底闪过疑色。
新办学宫教化百姓。
这种好事,怎会有什么不妥?
就算七公子有点急躁,行事草率了些,但总归是利于百姓,无论如何,也有益而无害啊。
他们都能看透。
端坐龙位的始皇帝自然一眼明悟。
沉声发问。
语气已经有些冰冷。
“为此等小事,你就不惜擅自进宫?”
问话声并不大。
在此刻回荡大殿,却是有着山海翻腾般的压力,惊得殿中三人不敢动作!
扶苏凝重做礼。
念及心中隐忧,硬是急切辩解出声!
“父皇恕罪!”
“七弟兴办学宫并无过错,儿臣也无丝毫妒意。只是......传闻,这学宫以墨家学术为主!”
说到这里。
始皇帝和阴阳家两人都细看静听!
扶苏的声音愈发坚决,哪怕身子更低,也没有丝毫停顿!
“那墨家乃是乱党,流窜之人皆为帝国重犯,若以墨家学术推行百姓,无异于散传毒药,此事关乎重大,还望父皇明鉴!”
话音刚落。
始皇帝的目光中威严更甚,仿佛猛虎醒来!
推行墨家学术?
这怎么可能。
战儿近来表现不俗,接连出手从未令他失望。
先败盖聂。
而后一夜覆灭机关城!
这两件事,不仅展露了绝巅的武力,也显露出不俗的眼界和智谋。
别人未必能看透。
始皇帝却是了若指掌。
明明一手覆灭了机关城,战儿岂会推行什么墨家学术?
这根本说不通。
于情于理。
如此蠢事也绝非是那个孩子会做的!
奈何。
始皇帝沉眸俯瞰数息。
殿中的扶苏依旧做礼静候,神色也未有异常,就算慎重和紧张难免,但静立的身形从未晃动!
以他的了解。
扶苏是不敢说谎的。
至于恶意中伤的小人之举,这个儿子也不可能去做。
难不成。
战儿真的被墨家思想毒害,继而开始推行学术?
原本子嗣之中。
以扶苏最为优秀,可惜长年尊崇儒家,已无帝王霸气,令人爱恨两难。
现如今。
若是战儿再步后尘...
大秦的将来堪忧!
短短数息。
始皇帝的眼中冷意更浓,当即沉声下令!
“传赵高,章邯觐见!”
沉声震响。
殿中三人僵立静候,心头已是波涛起伏!
仿佛一场灾难将要到来。
不出数息。
赵高和章邯齐齐现身。
于殿门外做礼。
而后经由通传进入。
两人并行稳步前行,立于九阶之下拜见!
“微臣,参见陛下!”
未等他们开口。
沉声的问话扩散开来!
“你们可知,战儿于今日兴办学宫之事?”
章邯先行应声。
“启禀陛下!”
“此事已在咸阳传开,七公子招揽学子,无论出身皆可进学,学宫将以墨家学术为主,教化百姓。”
章邯执掌影密卫,只听帝令。
此刻奉命应答,全无任何保留,将所知的一切尽数道来,除了帝令,根本不在意其他。
无论涉及何人,也不管此后影响。
但这最为直白真实的禀告,却将此刻大殿的氛围变得凝重万分!
一语落下。
整个章台宫陷入了死寂!
静候的扶苏不敢抬头,面容里有着纠结和凝重。
阴阳家两人也罕见震动。
不禁悄声以余光微撇,似乎想要看清真相。
至于始皇帝......
亲耳听闻章邯禀报,面容深沉如常,心中却是已经猜疑渐起。
没想到。
他最为疼爱,也是近来最为看好的儿子。
竟然......
真的步了扶苏的后尘!?
甚至于。
比起扶苏沉迷儒术,赢战此次的作为更加过分!
私自收纳帝国重犯,这已经是大罪,而后又将墨家学术传扬,此举便是藐视帝威,欲不利于大秦基业!
始皇帝眼眸冷冽。
俯瞰的目光所及之处,无人再敢抬头!
直到视线投向赵高。
始皇帝沉声再问!
“赵高,此事当真?”
赵高即刻应答。
“启禀陛下,确有此事传闻,但七公子行事稳妥,想来或有缘由......”
虽是如实做礼。
但赵高的回话就略显高明。
作为大秦最有眼色的臣子,他没有点明赢战的过错,反倒是为赢战开脱,看似迎合帝心,实则是在以退为进。
须知。
期待越高,失望越浓!
始皇帝近来接连降下隆恩,已然有对赢战培养之意,朝臣里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岂会不懂。
在这种大错面前,顺着帝心为赢战开脱。
恰恰就让赢战的错误无限放大!
这一句话。
比起千言万语的罪责,都更加可怕!
这,就是赵高的阴狠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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