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大明。
明神宗朱翊钧眯着眼,神色不屑。
他适才也曾看到金榜上所有的画面与文字。
这一刻。
空荡荡的王城,终于让他冷笑起来。
“他本可以直接回王城驰援,可却故意以截断敌军退路为由拖延。”
“如今王城被破,想必此朝已然亡了。”
“这等人,也算忠臣?”
——————
就在诸多帝王臣子神色各异之时。
金榜再次出现了新的盘点文字。
伴随着模糊的画面,真正震撼了正在观看的帝王,文官,武将,学子。
【皇帝被挟走了,偌大的王城满目疮痍,你看到的,只有一地尸身,和不断逃离的官员,豪绅,城破了,他们惶惶如丧家之犬,你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军,几乎所剩无几,可你却没有犹豫,更没有畏惧,只是掉转马头】
【你要追杀敌军,救回皇帝,哪怕身后只有一支残军,你仍要一战,日夜疾驰中,你胸口的伤再次崩裂,血流如注,身后的将士们,也愈发疲惫,可无人抱怨,无人畏惧】
【你知道敌军还没有逃远,你只需要留住他们片刻就好,毕竟,朝廷还有大军,朝廷还有一战之力,而敌军筋疲力尽,哪怕会死,你拼尽全力,星夜兼程了七天,来到了黄河】
【敌军乘上了船,仓皇逃离,也带走皇帝,黄河边缘,水声涛涛,朔风猎猎,你衣衫残破,白发散乱,转头,身后竟空无一人,满朝文武,无人前来】
【你复杂的看向身后同样衣衫褴褛,浑身带血的儿郎,自黄河此地放眼望去,殷红竟带了一路,漫长的看不到尽头,你把他们带出来了,可终究没带着他们活着回去】
【你只是平静的开口,举剑:若为安民,纵死无悔】
这一刻。
大明。
明成祖朱棣抬头。
金榜上,字里行间,画面仍旧模糊。
他也以为城破帝失,残军余勇,已经力竭。
可这位老书生掉转马头的那一刻。
这支孤军,让人心颤。
敌军还有数万人,他们明知不敌。
仍是星夜兼程,拼死,只为追上敌军,哪怕阻拦片刻。
他们至死,都认为会有援军。
他的目光缓缓落到了那个苍老的身影身上。
他说。
若为安民,纵死无悔。
他是为了百姓。
良久,朱棣终于只剩下冗长的叹息。
——————
而这一刻。
北宋。
宋太祖赵匡胤同样抬头,看向金榜。
魁梧的身躯带着浓重的威压。
他紧盯着那掉转马头的苍老身影,竟不曾看到一丝犹豫。
“他是为了百姓...不是为了皇帝...”
赵匡胤想到了很多,他想到了自己所治理的大宋。
百姓富足,安居乐业。
若是如今同样遇到此等情况,他也有信心,以大宋君主的仁德,必定八方来援。
只是,赵匡胤仍是带着几分惋惜。
连下三十寨,十三荡十三决。
这朝代,满殿武将,竟无一人敢上前。
让这年迈的老书生,以文官之身,带兵血战。
“这必不是我大宋!”
——————
现在。
虚空之中。
天道金榜恢弘,盘点仍在继续。
【皇帝终究被挟走,血战到这里,这次驰援,彻底败了,你带着最后的残军,回了驻地,一路哀鸿遍野,你的将士们形状惨烈至极,人人负伤,深夜,你探访营帐,依次为将士们发药】
【你又见到了那个眼睛亮晶晶的年轻人,只是这次,他在比试中杀了皇亲国戚,他武艺精熟,你不想让他死,于是你让他带领五百兵马,让他剿灭一片山匪】
【有奸臣僭越的消息传过来了,你正要领兵平叛,可却收到了新的消息,南方,那些逃离的大臣们,选出了一位新的天子,大军也被全部调动到了南方,拱卫新的王城】
【这一天,你愈发年迈,眉宇间也带着疲惫,你站在城墙上,远远的望着北地,那里八百里山河,也曾是故国,可如今,尽数苍凉,南边的皇帝不愿将那些如今的无主之地重新收回】
【傍晚,你想了许久,终于提笔,洋洋洒洒,一如当年登科,你要上书给新的皇帝,告诉他,你愿意为他打回北边的江山,收回北边的子民,你的奏疏上了十天,如石沉大海】
【你终于忍不住在大殿之上向新的天子提起收复失地的事,可迎来的,竟是奸臣的攻讦,皇帝猜忌你,害怕你拥兵自重,更怕你找回被挟走的皇帝,于是收回了你的所有兵权,至于你是否还愿意为他打下北边的江山,他只觉悲壮,最后你所有功劳只被任了一个知州】
【但你不要这知州之官,你要北上杀敌,你没有任何驰援,可你也不愿放弃,天亮后,你穿上甲胄,带着数百老卒,翻身上马,你要去北地,即便朝廷收回兵权,并无钱粮,你知道,那里的百姓,也盼有人去接他们】
【这一年,你六十八岁了,风餐露宿,总是让你胸腔中箭的旧伤隐隐疼痛,手脚也逐渐开始乏力,你不知道你还能活多久,可活着,总该接回那些百姓的】
【没有兵将,没有粮饷,你空手回到了黄河边,可想要接回那些百姓,不是说说就可以的,你将目光放到了地图上,随后,看向了那些山匪盗贼,那些,也不过是想活下去的子民】
【黄河边,敌军仍旧囤积了大片重兵,似是过了这么久,他们也准备好了逐渐掌握这半壁山河,不仅如此,周边大盗贼寇也愈发多了,甚至有大盗拥兵七十万,战车近万】
【你打听到了这盗贼其实并不想反,可他们得活着,于是你骑上老马,孤身一人,来到了大盗军营,你穿着长袍,腰间佩剑,虽然年迈,却不曾弯下腰,你的战绩已经传到了大盗的耳中,听到你来,他很激动】
【你告诉他,你要收复北地,接回那些百姓,他看向了你的眼睛,直到最后,泪流满面,你有了一支七万的大军,终于可以开始练兵了】
【又说服了几家大盗,你现在可用大军已达十万,你整肃军纪的速度很快,充足的兵马与粮草,让你在黄河边彻底站稳,你调兵遣将,打的敌人颤抖不已,不敢主动进犯】
【边陲安定之后,你开始着眼于身后城池,故都此刻,仍是乱象频发,你开始平抑物价,不久,故都安稳,营帐中,你思索了许久,想要回到北地,仍需天子亲临,于是你上书南方】
【书信中,你告诉天子,如今北方上下一心,可以回来了,只要有天子坐镇,收复北地,指日可待,可南方的天子并不愿意】
【你眼睁睁看着敌军沿河铸造战具,天子却不愿回归,于是你终于黯然无奈】
【黄昏,天色晦暗,你终于老了,体内旧伤迸发,抽空了你所有的力气,你躺在病床上,挣扎着抬眼,想要再看一看这河山,你还没将北地的百姓带回来】
【病床上,你青筋暴起,苍老的声音愈发嘶哑,一遍遍开口:渡河、渡河、渡河,那一刻,你仍想过河驱敌,直到最后,睁着眼的你,依稀听到了身边部下的悲哀痛哭】
金榜至此。
大宋。
山长周式身着长袍,看着金榜中画面模糊的画面。
身躯颤抖着。
脑海中仍留存着那道苍老的声音。
他说。
渡河、渡河、渡河。
片刻后,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失声痛哭,泣不成声。
“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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