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确实有点气坏了。
这是他第一次生气。
他知道。
古代的文人，都是喷子。
喷人的嘴巴很是厉害。
可没想到会是这么厉害。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是什么？
是禽兽啊。
这方孝孺就是在骂他是禽兽。
你说朱允熥能不动气吗？
杀了两个国公。
就是要震慑一下群臣。
好嘛。
震慑是震慑了一批。
可这些上头的文官，黄子澄之流，是彻底的豁出去了。
反而还把他们的血性跟风骨给激发出来了吗？
“你真不怕死？”
朱允熥咬牙切齿的问道。
“人生自古谁无死，何惧之。”方孝孺傲然的说道：“暴君，有什么手段，你尽管来吧。”
“真以为两个国公之死，就能吓住我等？”
黄子澄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我等为了天子，为了陛下，死不足惜。”
“就是有些人，却是狼心狗肺，藏头露尾之辈，值此危难之际，却不敢站出来……。”
这黄子澄就是在diss其他没有说话的大臣了。
这让不少大臣掩面羞愧，不敢抬头。
朱元璋忍不住说道：“允熥，这些敢言之辈，都是一心为国之人，何不如小惩大诫，让他们继续为国效力。”
“毕竟这些忠臣难得啊。”
老朱的意思。
就是这些人说话是难听了点。
但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的，不惧生死的，难能可贵啊。
“你这个时候，正是收拢人心之时。”
“如果你大度容纳，相比百官们也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老朱如是劝说道。
朱允熥不由气急而笑，道：“皇爷爷，你啊，真是……。”
“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你对官吏本来就高压冷酷的，怎么突然这个时候就心慈手软起来了？”
“朕不信皇爷爷，你不知道这些文官心里的想法，就是邀名之辈。”
“拿朕来给他们刷声望了。”
“就是朕把他们杀了，也能名垂青史。”
“都是不赔，只有朕亏了。”
朱元璋道：“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
“这个道理咱都明白。”
“难道你不明白吗？”
“咱是知道他们的想法，可咱觉得这个时候，你要做的就是收拢百官之心。”
老朱的毛病又犯了。
不由的为自己的孙子出起注意来了。
“你杀了他们，不留正中他们的下怀，让他们青史留名，你却青史留下骂名。”
“还不如留着他们，作用更大。”
两人说话。
下面的人自然能够听到。
朱元璋这么说了。
反而是让黄子澄与齐泰他们更加得意起来。
下巴都不由太高了几分。
看看。
太上皇都这么说了。
咱们肯定就不用死了。
只要这个暴君，还想坐稳帝位，拉拢百官。
就绝对不会动手杀他们。
那些中立沉默的官员，此刻都投来艳慕的神色。
赌对了啊。
这以后，人家就会平步青云，不管是朝内朝外，都将获得巨大的声音。
假以时日。
坐上六部堂官，出将入相都不是不可能啊。
“我为什么就没站出来呢。”
有的官员很是后悔。
此刻他们也没有胆子站出来，只能是在心中腹诽埋怨的。
刑部尚书杨靖，不由看向了还跪在地上的兵部尚书茹常。
他知道如此这个人的。
谨慎小心之人。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等违背常理的事情来啊。
跪在地上多久了？
这个老东西，竟然都没有半点要起来的意思。
怕是膝盖都要跪坏了吧。
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这新皇到底有什么，会让茹常做到这等地步来啊。
或许说是惧怕到了丢失了一个大臣的尊严啊。
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也没有说话。
这一件事情。
他其实看得很明白。
就是老朱家的内斗。
说到底就是太子薨逝，引起了勋贵集团的危机。
他觉得这一场兵变，有可能就是武官勋贵们的反扑。
偏偏还被他们做成了。
但为何对陛下没有限制。
这就不是他知道的。
反正，在这个时候，他保持中立是最好的。
其他大臣也是这般想的。
老朱家内斗，他们不偏不倚的就行了。
何至于亲自下场呢？
官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差不多了。
……
朱允熥看到下面黄子澄之流的反应。
不由轻笑了起来。
“皇爷爷啊。”
“朕还就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朱允熥开口，朝着黄子澄等人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一笔买卖，是稳赚不赔的。”
“死了有身后名，活着更是赚大了。”
黄子澄等人怎么会承认。
冷笑着不说话。
朱允熥微微摇头，道：“你们的如意算盘啊，这一下子可能就要落空了。”
“朕最擅长的，不单单是杀人。”
“更善长的是杀人诛心。”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来，道：“你们不是要名望吗？不要是卖直吗？”
“朕就成全你们。”
“处死你们之后，朕就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们。”
“朕会让你们文人，来书写出你们的罪行，你们的丑陋恶事。”
“然后让读书人来，天天在百姓面前宣读，让天下百姓都知道，朝廷之上，会有这么可恨可恶的官员。”
朱允熥冷声道：“名声？”
“你们要名声，朕就给你们。”
“给的足足的。”
“史书上不会有你们的美名，只会记录下，你们种种恶行。”
一席话。
说的全部人员都呆住了。
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帝王说出来的话。
就连朱元璋也是一脸震撼之色。
“别以为你们文官，做什么事情都高枕无忧。”
“从朕开始，朕会让你知道，在朕的面前，邀名卖直，是没有任何出路的。”
朱允熥恶狠狠的说道：“朕会设立一个报社机构，专门用于传播朝廷事务的。”
“遍布整个天下。”
“朕让人在上面撰写文章出来，届时朕会让他们看到，朕想要他们看到的。”
“你们以为会在读书人留下名望，但朕偏偏要让读书人知道，你们的骂名。”
说完。
他冷哼一声。
转身走向皇位。
面朝而下。
看到黄子澄，齐泰，方孝孺等人，却是站在原地，失魂落魄的。
他开口道：“现在，朕就成全你们。”
“你们不是不怕死吗？”
“朕就让你们死。”
“让你们家人也跟着你们一起去。”
“一个个为了邀名卖直，功利熏心的，枉顾家人生死，你们也敢大言不惭的，在朕的面前狺狺犬吠？”
“尔等连家人都不在乎，还在乎国家，在乎朝廷，在乎天下黎庶？”
“不过是一群禽兽罢了。”
“只知道满足自己的虚妄，却不顾及家人亲朋性命。”
“自私自利，狂妄野心之徒。”
“尔等有何颜面，在朕的面前指点江山。”
他沉声喝道。
奉天殿内都是他响亮有力的回声。
群臣都是吓得一个激灵。
朱元璋张大了嘴巴。
不敢相信这是他孙子在骂人。
“方孝孺。”
“你不是九族都不怕吗？”
“朕就超额满足你，诛你十族。”
“朕让人要撰写文章骂你，一篇，两篇，百篇，千篇。”
“今年的科举，朕就以尔等为题，让士子们都来写文章骂你们。”
“胆敢写来称赞你们的。”
他露出一个残暴至极的笑容来，道：“朕就灭他们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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