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迅速快走两步，一把抓起奏折。
此地距离咸阳城很远，即便八百里加急，也难以第一时间知道最新消息，消息有些滞后性。
刚开始，秦始皇目光还很平静，可是随着查阅奏折，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愕、震惊、不可思议。
砰！
秦始皇握手中的酒杯，直接掉在地上，碎作了两半。
桌子上茶壶被大翻，水洒落了一地，将长袍都给浸湿。
秦始皇却置若未闻，双目直勾勾得盯着奏折。
直至看了许久后，才有些麻木的将奏折扔给蒙毅。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是老九想出来的办法，究竟是谁在他背后指使，莫非另有高人？”
嬴政像是梦魇一般，不断小声低语。
他是谁？
千古一帝秦始皇！
何曾如此失色？
即便是曾经那段黑暗动乱的岁月，他都能淡然如水。
嬴政脸色变了又变，肉眼可见，双手都在隐隐颤抖。
传来的奏折中，记录了这段时间发生的大大小小所有事情。
超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文字，描述的是嬴天颁布的推恩令。
“秦二世嬴天，恩泽天下，颁布推恩令，自皇朝上下，不论三公九卿还是县令，嫡子与庶子，皆可平分家产，享有官位与土地继承权！”
蒙毅迅速上前一步，抓住竹简，颤颤巍巍念叨。
直至最后，竹简砰的一声掉到地上，他都不自知。
无论是蒙毅还是嬴政，都不是普通人，在朝为官多年，眼睫毛都是空的，谁不是老狐狸？
见惯了大大小小的阴谋毒计。
可这推恩令，分明是阳谋。
嬴天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下令，却没有任何人能拿他怎么样。
从今往后，所有世家官吏的子嫡，皆是嬴天的护卫。
因为只有嬴天存在，推恩令才能推行下去，一旦他出事，他们得手的利益都，要会灰飞烟灭。
如此之下阴天，又怎能出事？
“究竟是谁，老九这些年究竟跟谁相处过，给朕去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嬴政小声呢喃。
虽如此，但他心中很清楚，这些年来嬴天一直都在皇宫深居简出，见过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正因为如此，嬴政才如此震惊。
难以想象，大智如妖的嬴天，究竟是如何隐忍了这么多年。
“陛下，公子大才，公子大才啊，老夫在朝为官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之人，可堪称之为妖孽。”
蒙毅哆哆嗦嗦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强压心中震动。
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过来。
此计真的太毒了，他甚至能想象到满朝文武的脸色。
“老九实在是太狠毒了，恐怕百官能恨死他。”
“但如今恰逢乱世，这样的办法，恰恰能平定天下。”
“短时间内，那些心生异动的官吏、家族，绝不敢再跳脚。”
“老九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凭借他的聪慧，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绝对能将朝廷掌握于手。”
嬴政使劲吸了两口气，心情这才渐渐平复下来。
脸色变得古怪无比。
虽说不在朝堂，但也能猜到那些官有多气急败坏。
本准备出山的政哥，停下了打算，心中多了一丝期待。
看来，老九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聪慧的多的多，绝没那么简单。
至于这些年来为何一直隐忍，他还真不知道。
“陛下，假如九公子能早些年进入朝廷，官位绝不在老臣之下，甚至还会犹有过之。”蒙毅苦笑。
相比普通人，他更清楚推恩令究竟有多可怕。
大秦传承了近六百年岁月，拥有的各种大家族实在是太多了。
虽启用军功授田制，但一些大家主利用律法的漏洞，战场上大肆刷战绩，这些事情，他又怎能不知。
只是有些东西波及的很广，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从今日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推恩令就像是一把刀子，一刀一刀的，从这些大家族身上割下来肉，直至最后让其分崩离析。
积蓄多年的财产、权利，全部会被门下子嫡平分。
念及此。
蒙毅不由自主的猛打了个寒颤，吞咽着口水。
暗道还好蒙家自古以来就是一脉单传，不需要担心。
“这小子的野心，远比咱们想象中要多得多，从始至终，他都没将赵高放在眼里，这是在为大秦打根基啊。”
嬴政站起身，双手背负在身后，目光变得幽然。
推恩令下，莫说十年、就算是百年过去，大秦也仍然难以撼动。
除非一连出现十几代昏君，否则这天下永远得姓嬴！
因为只要有推恩令在，就不可能有大家族崛起。
“倒是越发期待，不知道老九能把朝廷变成什么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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