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二年。
夜幕下。
宛如盘卧黑龙般的大秦帝都咸阳宫,威严而又庄重。
章台宫内。
千盏灯火随风晃动。
殿陛之上。
一名着黑色衮龙服,头戴十二天子旒冕的身影伏案批阅奏折。
整个大殿内,只有他一人而已。
然,本也应该只有他一人。
王者登高,是孤独。
灭六国,一统天下。
建立大一统之大秦帝国。
取三皇五帝之名,号皇帝。
大秦始皇帝嬴政便是这世间最孤独的人。
殿外传来铠甲摩擦的声音。
只见一名身披黑甲的身影走进殿内。
单膝跪地,丝毫不敢望向上方的大秦始皇帝一眼。
拱手道:“陛下。”
嬴政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看向下方的单膝跪地的身影。
沉声道:
“蒙毅,扶苏近况你可探得?”
“回陛下,臣已探得长公子近况。”
“讲。”嬴政衣袖一挥。
蒙毅不敢有丝毫怠慢,道:
“自上次与陛下争吵,长公子自愿入咸阳天牢,已有半月之久。”
“请陛下放心,虽处在天牢内。”
“但臣已派人嘱咐过狱卒,长公子并未受苦,一切与平日无异。”
“臣自作主张,还请陛下责罚。”
嬴政深深的看了蒙毅一眼。
“罚俸半年。”
宣布了惩罚,嬴政便挥袖让蒙毅退下。
自己则准备继续批阅奏折。
不过蒙毅却并没有遵从大秦始皇帝的命令。
依旧跪在原地,脸上露出些许犹豫的神色。
见状,上方的嬴政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蒙家三代仕秦,到了蒙毅和他哥蒙恬这代。
更是深受嬴政这位大秦始皇帝的恩宠。
但,他们却从未恃宠而骄。
无时无刻都在极力做好自己身为臣子的本分。
而现在,自己都已经让其退下了。
蒙毅却在原地不动。
显然,是还有事情想说,却又犹豫着不敢说。
“有事便说,朕不会降罪于你。”嬴政沉声道。
闻言,蒙毅也不再犹豫。
“启禀陛下,长公子所在牢房有一年轻儒生名叫江辰,这半月以来,长公子假名黄章与其相处,两人相谈甚欢。”
“据说......长公子已经口称其为师。”
“臣觉得事有蹊跷,故禀于陛下。”
蒙毅的话音落下。
整个大殿,顿时陷入了寂静之中。
唯有不时随风而动的灯火。
才能表明时间依旧在继续流动。
突然。
上方传来了冰冷至极的轻笑声。
“呵,儒家,真真是好一个儒家!”
嬴政猛地从地上站起,龙眸看着殿外漆黑的夜空,绽放出摄人心魄的精光。
“让朕的长子言朕这个父皇残暴还不够。”
“让朕与自己的长子离心离德还不够。”
“现在扶苏都入天牢了,他们还不肯放过机会,依旧要派人蛊惑朕的长子吗?”
“真当朕不敢杀他们这些儒生吗?”
“真当朕的大秦离不开他们儒家吗?”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与长子扶苏之间的感情,便是始皇帝嬴政的逆鳞。
左手持在天子剑太阿之上,嬴政看向下方从单膝跪地已经变成双膝跪地的蒙毅身上。
语气,充满了无比浓烈的杀意。
“蒙毅,给朕把那儒生江辰,杀了。”
“杀的时候,把整个咸阳城的儒生都唤来观看。”
“朕要让他们知道,触怒朕的底线,欲要离间朕与扶苏之间的父子情,将会迎来何等下场!”
始皇帝杀意冲天,蒙毅自然不敢不遵从。
先称是,随后又犹豫着说道:
“可陛下,长公子那边该如何解释?”
“臣怕到时候长公子知晓后,那些儒生的目的,很有可能会......”
蒙毅后边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
但嬴政清楚。
刚才他在气头上,现在仔细冷静一想。
如果自己真的下令把那牢中的儒生江辰处死。
依照着扶苏的脾气,自己的老师被杀了。
那恐怕,父与子之间真的会离心。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
天子金口玉言,岂能朝令夕改?
就在嬴政沉默的时候。
下方的蒙毅再次开口道:
“陛下,据臣所知,这江辰并未蛊惑长公子。”
“至于拜师一事,江辰其实一开始不愿意,但长公子执拗,每日苦求之下。”
“江辰无奈,最后才接受了。”
听了蒙毅的话,嬴政眼中不由得露出些许诧异。
自己的长公子扶苏是什么人,嬴政是一清二楚的。
虽然被儒家儒生教的为人十分的迂腐,满口的仁义道德。
但自幼聪颖,从小在王宫中长大的扶苏。
内心却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
一开始嬴政还以为,那什么江辰是用花言巧语蛊惑了扶苏,才会被扶苏称师。
却不曾想,别人根本不想做他大秦长公子扶苏的师父。
是扶苏苦(死)苦(皮)追(赖)求(脸)之下,才无可奈何的答应了。
“你的意思是,这叫江辰的年轻儒生很有本事?”
蒙毅道:“臣不知。”
嬴政:???
嬴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很快,蒙毅又继续说道:
“臣不敢欺骗陛下,臣是真的不知江辰是否很有本事。”
“实在是因为他同长公子讲课时说的东西,臣真的听不懂。”
“但臣,大为震撼。”
嬴政看着下方的蒙毅。
对于蒙家,对于蒙毅。
嬴政还是相信的。
默默的重新跪坐在地上。
嬴政思考了一会儿。
虽然相信蒙毅的话,但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长子扶苏。
害怕他又被儒生蛊惑。
最终,嬴政做出了决定。
“明日江辰与扶苏讲课时,朕亲自前往密听,蒙毅你安排妥当。”
“是,臣谨遵陛下之命!”
随后蒙毅缓缓的退出了大殿。
嬴政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继续批阅奏折。
而是跪坐在案牍之后,沉思着。
“儒生江辰?”
“最好一切如蒙毅所言。”
“但若是让朕发现你在蛊惑朕的扶苏。”
...
“杀!”
......
另一边。
咸阳天牢。
身着囚服的江辰躺在稻草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不是因为囚牢的阴冷、潮湿。
这些江辰早就已经习惯了。
真正让他难以入眠的是身边有一只苍蝇在不停的嗡嗡作响。
“江师,现在才酉时,这么早睡对身体不好的,您起来给学生再讲一讲上次的《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关系论》”
“哪有您这样的,上次只单单讲了个开头,学生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后面的内容。”
“江师,您睡着了吗?学生我睡不着。”
“江师,江师,您起来好吗?起来给学生再讲一讲,就讲一点点好吗?”
一名虽然模样俊俏,但呆头呆脑的年轻人不断的推搡着江辰的后背。
试图将江辰叫醒。
但,一心装睡的人,又怎么可能被叫醒呢?
不过江辰真的很烦就对了。
双眼望向小小窗口外的明月。
心道:已经百世轮回了,千劫万难只剩最后这一次的牢狱死劫。
到时候自己就能够回到现代长生。
只是,这一世的死劫什么时候才降临啊。
快点的吧,不然我真的怕自己忍不住干死旁边这名同居的狱友。
因为,他真的比大话西游里的唐僧还要烦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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