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
殿陛之上，孤独的皇帝跪坐着。
就那么静静的沉思着。
而这样的姿势从天牢回来后。
已经保持了将近一个时辰。
这时。
殿外传来了动静。
大秦的主宰始皇帝嬴政抬头望去。
只见身披黑甲的蒙毅低头亦步亦趋的走进殿内。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大秦左丞相，李斯。
两人来到大殿正中。
隔着水桥，向上方的始皇帝躬身行礼。
“臣蒙毅，参见陛下。”
“臣李斯，参见陛下。”
“坐。”嬴政挥袖。
随即蒙毅与李斯跪坐在地上。
李斯是一名中年男子，面向儒雅。
只是从他那双眼不时闪烁而过的阴鸷，便能看得出其人远不是外表那般随和。
看了身旁的蒙毅一眼，又悄悄的瞥了一眼上方的皇帝。
李斯心中暗自猜测着皇帝命蒙毅叫自己前来的原因。
是秦律的修撰，还是关于六国贵族的处理问题？
不过哪怕是李斯再聪明。
想破了脑袋，也无法想到这一次嬴政叫他前来所为何事。
“李斯。”
听到皇帝的呼唤。
李斯连忙将脑海中的思绪一扫而空。
低头握着牙笏拱手道：“臣在。”
嬴政看着李斯，似漫不经心般的说道：
“今日，朕听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朕想说与你听，你可想知？”
“臣洗耳恭听。”李斯当然不会拒绝。
直到这里，他也没有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所以在接下来嬴政说出的话。
让没有一丝丝准备的李斯，目瞪口呆。
“朕听有人说，朕的大秦，将会二世而亡。”
“丞相，是否觉得很有趣？”
嬴政那威严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可在李斯看来。
这笑容，是那么的恐怖，令人浑身发寒。
但到底是大秦帝国的左丞相。
李斯的反应很快。
立马一脸严肃的拱手道：
“是那个贼子在妖言惑众？”
“陛下，臣请命，将这妖人交予臣来处理。”
“臣会让他知道，造谣我大秦国运，大秦的律法将会给予他何等残酷的严刑！”
嬴政云淡风轻的挥了挥手，道：
“都说了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你不必这般紧张。”
“不过朕现在就在想。”
“大秦，真的会如那人所说，二世而亡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大秦千秋万世，岂会二世而亡？”李斯斩钉截铁的否定。
见状，嬴政看似很满意的点头表示赞同。
“既是如此，那这件事李卿你就当听个乐子吧。”
李斯连连称是。
可心里却在想，今天皇帝抽了哪门子的疯？
“现在，我们来讲正事。”嬴政瞬间变得威严起来。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无可匹敌的帝王威势。
“蒙毅，将堪舆取来。”
听到皇帝的命令。
身披黑甲的蒙毅当即起身。
从大殿左侧的深处，推来了一个挂着地图的架子。
将其推到了李斯的身前。
李斯细细一看。
这是一副囊括大秦北地与北方匈奴的地图。
见状，李斯自以为理解了嬴政的意思。
拱手道：
“陛下，修筑长城之事，臣正在加紧督促。”
“但其中涉及到了巨大的人力物力。”
“特别是那数十万的罪徒。”
“为了保证迁徙的途中不发生乱子，一切都得小心为上。”
“臣，实在是不敢再快了。”
听着下方的李斯在那里解释。
殿陛之上的嬴政，眼中有着些许戏谑。
说实话，看着这往日里绝顶聪明的左丞相猜错了自己的意思。
嬴政觉得，还是挺有趣的。
毕竟，旁观着聪明人犯蠢。
总会给自己内心一种，他也不过如此，差吾远矣的感觉。
“李卿，朕没有追究你关于修筑长城一事的意思。”嬴政摆了摆手。
这下李斯楞了。
不是关于修筑长城的事情？
但很快，李斯便又反应了过来。
试探着问道：
“那陛下您的意思是指，与匈奴开战的事情？”
嬴政微微颔首：“李卿真不愧为我大秦的左丞相，朕就是这个意思。”
“......可打战的事情，臣又不通兵事，您应该与王翦老将军，或者是与蒙恬将军商议才是。”李斯颇为郁闷的说道。
这是李斯的实话。
与后世宋、明、清或是文官间接指导武将作战，又或是文官直接领兵作战相比。
大秦时期，哪怕是想李斯这样作为百官之首的左丞相也是基本上不插手打战的事情。
归根结底一句话，术业有专攻。
李斯是先学儒，再学法。
跟带兵打战的兵家八竿子打不着。
而且平日里，商讨作战的事宜嬴政也从来没有让他参加。
所以，今天陛下到底是抽了哪门子的疯？
李斯心中深深的不解。
“李卿谦虚了，领兵作战的事情朕自然是不会叫你前来商议的。”嬴政沉声道。
“但有一些格局上面的事情，王翦老将军和蒙恬他们这些兵家人却也无法给朕好的意见。”
格局？李斯真觉得今天的皇帝陛下很不对劲。
做的举动，说的话，都他娘的好奇怪。
不过既然皇帝陛下都这般说了。
李斯也不会傻乎乎的在说什么不关自己的事。
拱手道：“臣明白了，陛下请说。”
见李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嬴政满意的点了点头。
“朕现在想要与李卿你商议的事情，是关于我大秦与匈奴的全局。”
“......请陛下恕罪，臣听的不是很明白。”李斯郁闷无比。
“嗯，不妨事，那朕这么说吧。”
“我中原农耕民族与北方游牧民族的关系一论。”
“这样说，李卿可听的明白？”
李斯将手中的牙笏死死捏紧。
同时，牙齿也用力的挤压着。
他，听不明白！
中原的农耕民族与北方的游牧民族。
从字面上来说，很好理解。
可把他们放在一起，再加上‘关系一论’。
李斯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
聪明人最怕也最喜欢的是什么？
那就是遇到自己不懂，且又感兴趣的事物！
像李斯这般先学儒，再学法，最后更是成为了大秦的左丞相。
自然是世间上最为聪明的那一批人。
所以，他钻牛角尖了。
哪怕是想不明白，也硬着头皮给出了一个回答。
“陛下可是指我大秦未来会与北方匈奴开战，以及为何开战？”
听到李斯的回答，嬴政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诧异。
这家伙是真的聪明啊。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是硬生生的猜出了一点东西。
不过可惜，李斯没有听过江辰的课。
嬴政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道：
“李卿，你错了。”
“不就是听不明白吗？你直说便是了，朕再重新换一个说法让你听明白不就行了？”
李斯：...
其实若是换在平常，换在其他人跟李斯说这什么农耕民族，什么游牧民族。
什么关系一论的话语。
李斯根本不会理睬。
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子不一样是大秦的左丞相？
可现在李斯身处的是大秦咸阳宫。
上方说话的是大秦始皇帝陛下。
所以，李斯必须要明白这该死的中原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关系一论。
不然他这个左丞相，就可能做不了太久了。
所以李斯没有的选择。
只能捏紧手中牙笏，缓缓低头拱手。
道：“请陛下教导。”
见状，上方的嬴政再次露出了笑容。
不过这一次的笑容，是那种由心而发的。
“那朕便好好的与李卿说说......”
嬴政：嗯，为人师什么的。
你别说，感觉还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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