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国公府。
此刻,蓝玉正搬着个小木凳。
坐在自己的府邸院墙门口。
就连手上因为着急被划伤流血的口子也不管。
只是,嘴里也不停的絮絮叨叨说些什么。
见此,跟着他的下人,手上拿着金疮药也只能干着急。
“凉国公,您的……”
“嘘,别说话。”
说完后。
蓝玉侧耳接着听。
“对蹬,快马,这应该是湘王没错。”
“回来了,全都回来了啊!”
又是沉默片刻后,蓝玉苦笑一声,嘟囔着自语。
“不管其他藩王如何,太子的病,还是越来越重了。”
“若能医好太子,我大明的危局可解啊,可是,可是潭王薨了……”
说到最后。
蓝玉也只剩下了深深的无奈。
“现在就是看圣上,这次将王爷召回要做些什么了。”
……
与此同时。
皇宫大殿之中。
朱元璋坐在龙椅之上。
一众被传召回应天府的藩王,也都沉默着落于下座。
楚王朱桢、齐王朱榑,汉王朱楧……
只是,已经到了传召见面的时间,但还有几个空位没有坐人。
朱元璋未曾说话。
已经到位的藩王们,也全都微微垂着头。
气氛十分怪异。
约莫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湘王朱柏已然匆匆到了皇城,下马,迅速往大殿去,长靴上沾满了泥泞也不在乎。
太晚了。
哪怕路上跑死了几匹马。
还是没赶上时间。
只是希望,父皇不要怪他。
这样想着,听到太监传话之后。
朱柏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大殿。
殿中,他的不少兄弟已经在等着了。
气氛十分压抑。
不过,朱柏也顾不得太多,他只是看着朱元璋。
快步走上前,直接单膝跪了下去。
“儿臣来迟,请父皇恕罪!”
话罢。
朱柏的声音已经哽咽,眼里已经溢满了泪水。
在看到朱柏风尘仆仆的模样之后,朱元璋原本强撑起的帝王威严,也消失了几分。
他的身体微微往前倾,想要上前去扶起朱柏。
不过,最终也是强压着情绪,沉声开口:“起来吧,赐座……”
朱柏谢恩后,缓缓站直身子。
而朱元璋的视线,也一直在跟着朱柏。
原先离开京师时,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此刻,更高了些,脸上多了胡茬,看起来也沧桑了些。
在得知自己的死期之后,又有谁能不改变些呢?
朱元璋扫过殿里自己的其他儿子,几乎是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深深的哀伤。
最终,朱元璋还是没有忍住,叹了口气问道:“柏儿,有什么想说的吗?”
朱柏没有直接答话,而是又一次满载着风尘,重重跪在地,抱拳道。
“父皇,死有何惧?儿臣愿在有生之年,继续为大明抛洒热血!”
见此。
朱元璋看着朱柏那坚定的模样有些愣住了。
头回感觉到他老朱的子嗣,这么多,却也这么少。
“柏儿,你的母妃是胡顺妃对吧?”
朱柏愣了片刻,听到朱元璋提及胡顺妃,点头,眼里略有慌乱。
毕竟,胡顺妃在洪武十四年,便犯了大忌。
朱元璋则是叹了口气。
“你先起来,今天喊你们回来,就是希望咱们能像民间的普通父子一样,唠唠家常。”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机会能像今天这样,将所有事情都放下。
好好看看他的这些儿子。
可,没想到,是在金榜出世,宣告了他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后。
听此。
朱柏眼里更是不可置信。
在场的其他几名王爷,也全都有些惊讶。
往日威严至极的父皇,今天这种感觉真的不太适应。
尤其是,提起他那个背叛了父皇的女人,朱元璋都能这么平静。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朱元璋扫了眼殿中,视线迅速跳过了那两个空椅。
然后说道:“人来齐了,咱们开始吧。”
大家点点头,都等着朱元璋的再发言。
朱元璋本身是想说些别的。
但最终,几秒后。
他还是不由自主的。
就重新看向了他跳过的那空位。
“潭王朱梓走了,自尽的。”
想到这里,朱元璋握紧了扶手,暗自咬牙。
“朱梓以为咱召他回宫,就是为了治他的罪!”
“怎么,在你们这些人眼里,你们的亲父,真的就是那种残暴至极,什么也不说就要杀人的暴君吗?”
“虎毒尚且不食子,然而,在你们看来,咱却是比虎还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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