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门前。
天空昏沉。
大雨滂沱。
狂风席卷而来，卷动着天空中大雨倾斜洒落而下。雨水冲刷着屋檐上的瓦砖，传来阵阵悦耳声响。
哗啦啦——
大雨持续降落，丝毫没有削弱的迹象。
换做往日，如今应该已经是炎日当空。现在是清晨卯时，也就是太阳刚刚升起的时间段，本应该阳光明媚，却因为乌云密布，导致天地间光线稀薄，暗沉的仿佛临近傍晚。
距离午时三刻还有足足三个时辰。
时间还算充沛。
一般的大雨在三个时辰之内，多半会逐渐的开始削弱停歇，直到最后雨停。可今日这一场延续了接近两天的滂沱大雨，自然不能拿来和往日的大雨相比较。
就连钦天监的负责人，都言称这一场大雨将会于大后天才逐渐停歇。
没有人会怀疑钦天监的判断。
钦天监就是天象预测的权威代表！
就算是始皇帝嬴政都对钦天监的判决表示信服。
此时。
随着始皇帝一声退朝，位于咸阳宫的满朝文武纷纷离去，冒着倾盆大雨，正准备大步流星的顶着大雨各回各家。
然而。
正当他们准备离去之时，却因为突然察觉到了一件事而耽误了他们的脚步，让他们硬生生的停驻于咸阳宫的门前，眼神充满怪异的望向不远处的那两道身影。
即使相隔甚远，并未听到那两道身影之间的交流，但他们还是能够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锐利锋芒。
那两道身影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势同水火、水火不容，就像是生来便是死敌一样。
“赵高大人？国师大人？他们二人居然恰好冤家路窄给撞上了？这下子，倒是有好戏看了。”
一名名官员神情显露期待，满怀激动的望着那两道势同水火的身影，心里暗暗想着。
刚才在朝堂上二人的针锋相对，仍然历历在目的徘徊在他们的脑海之中。这会儿，这两人恰好又撞上了，这场面简直不要太刺激。
因此。
文武百官准备离开的脚步随之戛然而止。
他们都在观察着那两道对峙的身影，不敢妄自介入其中，只能静静的等待着那两道身影之间的激烈交锋。
“也不知道刚才在朝堂上，国师大人为何会如此冲动，直接孤身一人便包揽下祭天的所有责任。钦天监的人已经给出了准确无误的判断，这场雨势必会延续到大后天。这种情况下，国师大人居然还敢独自包揽祭天之事，属实是胆大妄为啊。”
“国师大人终究还是太自信了。我始终都想象不到，国师大人如今所面临的严峻局面，应该要以如何破局？”
“这就是一个死局！一个绝境！”
“国师大人多半要把祭天彻底搞砸。到时候墙倒众人推，怕是会有不少官员不介意为了讨好赵高，从而对国师大人落井下石。”
“……”
很显然。
所有官员都并不看好张夜，能够妥善的让祭天如期举行。
所以。
对于张夜即将面临的凄惨下场，他们都仿佛早有预料。
另一边。
刚刚走出咸阳宫大门便撞上赵高的张夜，一脸平淡的和对方对视着，丝毫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和忐忑，反而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淡然自若。
“赵高大人，有事么？”
张夜淡淡的开口了。
“国师大人，在下不得不郑重的提醒你一下。在朝堂上夸下海口，一旦无法实现的话，到时候的你必然身败名裂。”
“大话谁不会说？可是，选择在始皇帝陛下的面前说出那种大话，这简直就是愚不可及的做法。”
“在我看来，有些人凭借着掌握一门较为高明的戏法，或许连他自己还真的误以为，自己是一尊无所不能的仙人了。”
“可实际上，他不过只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赵高冷笑一声，言辞还是如同朝堂上那般的犀利，“在下认为，人贵在需要时时刻刻认清楚自己。有什么样的能力，就做什么样的事情。而不是夸下海口，到时候却无法实现，而沦为千夫所指的小丑。”
闻言，
张夜忍不住失笑。
他说：“跳梁小丑？是在指你自己么？形容的倒是十分恰当。刚才在朝堂上，连大话都不敢说出口的你，反而倒更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顿时，赵高勃然大怒。
他眼神愈发冰冷，恶狠狠的盯着张夜，犹如财狼般毫不掩饰那股恶意。
整个人如同伺机而动的冰冷毒蛇，令人很不舒服。
“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做到，连文武百官都做不到的事情？”
赵高质问。
“你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
“毕竟。”
“我也不指望，像你这种残缺之人能够理解我。”
张夜说。
正所谓。
伤人不伤脸，揭人不揭短。
可张夜却是直指赵高内心最大的一根刺。
这立马就让赵高更加愤怒，整个人显得气急败坏。若非顾及到这里是咸阳宫，只怕他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对张夜痛下杀手。
“你！”
赵高愤怒的握紧了拳头，却又不敢在这里轻举妄动。
“好好好。”
好半响，赵高深吸了口气，稍微压下了内心的杀意。
他怒极反笑，“看来，国师大人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如此，那在下接下来就好好的见识一下，国师大人要如何破局。”
“这个死局……”
“我倒要看看你会以什么方法去破解。”
说完。
赵高冷哼一声，转过头便毅然离去。
倘若和张夜继续交流下去，他怕自己会被对方气出个好歹。
目送赵高离去的背影，张夜眼神充满了玩味。
不远处。
当看到就连平日里言辞犀利的赵高，都已然气急败坏的离开。顿时，满朝文武便对张夜有了更加直观的认知。
看来往后不能轻易的找国师大人交流。
没看到连赵高这种狠人都差点被气炸了吗？
他们可不会自讨苦吃。
不一会儿。
文武百官纷纷散去。
这一场热闹也看完了，他们便各回各家。
而就在张夜迈出脚步准备离开咸阳宫之前，又碰上了扶苏、李斯这两位身份显赫的朝堂大佬。
二人好像一直在刻意的等待着张夜的到来。
当看到张夜走近，扶苏忍不住叹息一声，神色略感愧疚：“国师大人，实在不好意思，即使是我，也对你当前的处境爱莫能助。”
身旁，
李斯忍不住出言：“国师大人刚才实在是太过于冲动了。在朝堂上，选择独自一人包揽祭天之事的所有责任。而这，将极有可能会彻底颠覆你目前所拥有的一切。”
面对二人友善的态度，张夜自然不会搓搓逼人。
想了想，他说：“相国大人此言差矣。倒不如换句话说。倘若我能独自一人，顺利的让祭天如期举行并圆满结束，这一份丰厚的功劳岂不是我独自一人全部享受？正所谓有得必有失，世上总不会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闻言，李斯哑口无言。
话是这么说。
倒是没错。
可问题是……
现在谁不知道祭天这件事情是个烫手的山芋。
独自一人包揽下这个烫手的山芋，一旦成功的话，确实可以得到丰厚的功劳。可如果失败，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李斯不知道应该赞叹张夜的勇气可嘉，还是应该惋惜对方的胆大妄为。
反正。
在他看来，张夜多半会面临失败！
“罢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李斯深深的望了一眼张夜，心里如此想着。
俨然。
他心里已经为张夜打上了岌岌可危的标签。
“国师大人当真有把握？可以让祭天如期举行？”
“可是……”
扶苏欲言又止，满脸担忧。
他很想说。
这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但，当着张夜的面，这种话他又说不出口。
“扶苏公子不必担心。既然我敢一人包揽这个烫手的山芋，自然不会毫无准备。”
“至于我会怎么做？”
“二位，不如拭目以待！”
“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毕竟，我还是很希望看到，赵高这个家伙到时候吃瘪的那个狼狈样子。”
张夜笑了笑。
看到张夜满怀自信的模样，无论是扶苏还是李斯，都不忍心再打消对方的积极性和自信心。
只好就此作罢。
最后，
二人出言安慰了几句便就此离开了。
目送二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站在原地的张夜脸色平静。
对于二人内心所担心的事情，他又何尝不知？
只不过，
二人的担忧在张夜看来纯粹显得有些多余。
而现在，也没必要和二人解释太多。哪怕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始终无法让二人信服。
等着吧！
等时机到了。
二人自然会知晓一切。
也能亲眼目睹张夜强行让祭天如期举行的那一幕。
于是，
怀着内心浓浓的期待感，张夜缓缓迈步离开了咸阳宫。
沿着来时的方向原路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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