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你们神明难道从来都不思考么？

意识到对方身份的瞬间，艾丽卡便明白，所谓的神兽野猪并不是单独出现的存在。

眼前的神祗，要么是神兽野猪的主人，要么是它的敌人。

而无论是哪种可能，其实都无所谓。

因为，不从之神存在本身，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灾难。

神明的世界观和凡人迥异，与这种级别的存在相遇，绝对无法安然离开。

刚脱离神兽，就遇到不从之神本尊。

已经被神兽野猪打消了心中傲气的艾丽卡，已经不再有自不量力、想要挑战神明的想法。

但她也并没有逃跑。

相反，她竭力挺直腰板，站在了苏墨身边。

她无比深刻的明白，即使同为二阶，苏墨的实力也远强于她。

能给予的提醒已经说出来了，接下来，就不是她这个智慧和实力都逊色一筹的配角能够干涉的事情了。

她相信，以苏墨的智慧，必然能够掌控局面。

而在聊天群中，听到艾丽卡的发言，众人如同被惊雷轰中。

【远坂凛：“不不不、不从之神？！”】

【小圆：“这、这不就是艾丽卡姐姐以前说过的，神明大人么？”】

【远坂凛：“没错，如果艾丽卡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三阶级别的存在，是足以灭国的可怕对象！”】

幼小的凛神色严肃。

在她的认知中，神明级别的战力属于彻头彻尾的无敌类型。

除了魔法使之外，恐怕没有存在能与其匹敌。

【香奈惠：“也就是说，可能会与神明大人为敌么……”】

她忍不住在心中为苏墨和艾丽卡祈祷起来。

纵使知晓世事无常，众人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大起大落。

刚搞定一个危机，就遇到弑神者世界最大的灾难。

第一次见到三阶级别的存在，哪怕曾亲眼看到过苏墨秒杀神兽的景象，她们仍不由得为苏墨捏了一把汗。

神明级别的战力，无论在哪个世界，基本都是统治性的强者。

经过之前的事情，她们不至于觉得眼下苏墨就已经无计可施，却也并不认为这是能够随随便便度过的坎。

苏墨大人，能应付得了这样的危机么？

·

众人的担忧，显然一丝一毫都没有传递到苏墨身上。

没有任何戒备的动作，没有任何紧张的神情。

哪怕听到了艾丽卡的提醒，看到了她微微颤抖的身躯，他依旧如同在街角处见到熟人一般，以无比风轻云淡的口吻发出询问。

“何以为神？”

看到他这么平静淡然的姿态，悄无声息来到两人面前的少年咧开了嘴，露出兴奋的笑容。

“有趣！”

少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不出有什么底气的男人。

“不愧是能击败我之化身的人，即使知道我的身份，还能保持如此镇定，你很有战士的天赋嘛！”

能被不从之神如此夸奖，若是换做普通人，恐怕早已经喜出望外了。

可苏墨并没有如此，即使神明的称赞也无法让他有丝毫兴奋，他只是以平静的口吻再次重复。

“你可以拒绝回答，但不要无视问题，韦勒斯拉纳！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即使面对不从之神，他依旧是一副平等的语气，听得聊天群的其他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面对神明的态度居然如此强硬，真的不怕对方发飙么？

一旁的艾丽卡倒是没有注意苏墨的语气问题，她的心思全被苏墨随口吐出的那个名字给吸引了。

【艾丽卡：“韦勒斯拉纳，拜火教的军神？”】

【艾丽卡：“说起来，韦勒斯拉纳的确有过化身为野猪的神话，身为光之守护者的他也的确是少年的姿态，这样似乎对得上。”】

【艾丽卡：“不愧是苏墨大人，居然一眼就看出了不从之神的真实身份！”】

知晓身份，总比不知晓身份更好对付。

听到苏墨的质问，少年军神韦勒斯拉纳更是眼前一亮。

“能一眼就认出我的名字，看来你也有智者的资质，没想到这个时代也有这么出色的英杰，看来我下界是来对了！”

不从之神这温和的态度让众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接下来，苏墨的举动却让她们把心彻底提了起来。

“无法沟通的类型么？”

这么轻声说了一句，苏墨直接将手摸向了剑柄。

“看来，只能用这种方式沟通了！”

身为人类，他的思维却比不从之神更加直接，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见状，艾丽卡还没想清楚要不要上前劝阻，身为不从之神的少年就已经后退了一步，缓解了敌意。

“抱歉抱歉，不要这么心急嘛！我只是不明白怎么回答你的提问而已，毕竟此身即为神明！”

虽然嘴上说着抱歉，但从他那悠然的态度来看，恐怕他的让步只是出于一时的兴致还有基本的礼仪。

这也不奇怪，没有不从之神会忌惮区区一个人类。

哪怕这个人类刚斩杀了一头神兽，在不从之神看来，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程度罢了。

好在，苏墨也并不在乎这个。

听到这一回答，他继续发问。

“何以确定，你为神？”

模糊的感觉自然不能当做证据，神明和非神明之间必然存在某种结构上的决定性差异。

“你是想研究神明的存在结构？”

韦勒斯拉纳很快意识到苏墨的想法。

“没错。”

苏墨没有隐瞒自己的意图。

“哈哈哈！何等狂妄的想法，真是不知道你到底是智者还是愚者！”

嘴上这么说着，韦勒斯拉纳的脸上却露出略显兴奋的笑容，显然也被激起了兴趣。

“不用那个小姑娘说，神力肯定是错误答案，对于神明来说，这种东西在天地间要多少有多少。”

“若是你询问我的话，我的答案是——神格。”

“神格，便是确认神之为神的关键，失去神格的神明会降格，甚至可能直接失去自我。”

在这一点上，刚被击散神格，已经失去过一次自我的韦勒斯拉纳很有发言权。

无论在哪个世界，神格都是和神明息息相关甚至死死绑定的存在。

因此，韦勒斯拉纳觉得自己的这一回答并无问题，几乎不可能被推翻。

然而，站在他面前的是苏墨。

“你犯了同样的错误。弑神者也拥有权柄对应的神格，但他们不是神。”

苏墨轻松举出反例。

弑神者掌握的权柄，也是以神格形式存在其体内的。

如果用更贴切的称呼，应该叫他们神格持有者。

“那我就不知道了。”

思索两秒后，韦勒斯拉纳选择了放弃。

作为弑神小能手，神格是他能想到的最佳答案。

“暂且放下弑神者这个特例，关于神格，作为神明你了解多少？”

苏墨没有继续追问，将话题转向神格。

听到这话，韦勒斯拉纳露出爽朗的笑容。

“如果你问斩切神格的技巧，我了解很多。”

“如果我问神格的物理或者神秘学结构呢？”

“完全不懂！”

这个回答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

闻言，苏墨对此表示疑惑。

“身为神明，难道就没有想要了解自身结构的想法么？”

“难道人类会研究自己大脑是怎么思考的么？”

韦勒斯拉纳发出反问。

“当然会，人类的大脑大体分为三重，爬虫脑、情绪脑还有理性脑，分别控制本能、情绪还有逻辑思考……而这三重大脑都是为了生存和繁衍而进化出来的结构。”

苏墨简单进行了科普。

“……”

韦勒斯拉纳一时语塞。

“这个时代的人类真奇怪，这不是在否认自由意志的存在么？”

“不！这是在探索自由意志的边界。不如说，真正奇怪的，应该是你们神明吧？”

苏墨露出略微有些无法理解的眼神。

“人类再弱，几千年来也逐渐进化到了工业社会，你们神明在这几千年里，除了神话更迭外却没有任何进步。”

“拥有这么强的力量，拥有这么超越的生命形式，拥有几乎无限的寿命，为什么你们从不探究自己的存在本身？连最基本的好奇心都没有？”

说到这里，苏墨微微吸了一口气，而后发出最大的疑问。

“你们神明，难道从来都不思考的么？”

“……”

此言一出，韦勒斯拉纳彻底沉默了。

他很想张张嘴说些什么，维护一下神明的威严，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甚至连他自身，此刻都有些怀疑神生。

难不成，神明真的都是笨蛋？

而在聊天群的另一边，看着传说中的神明居然也被苏墨问得说不出话来。

群里的众人不仅没有幸灾乐祸，反而心有戚戚焉。

【远坂凛：“原来，不只是我们，就连传说中的神明在苏墨大人眼中也和猴子差不多啊！”】

【远坂凛：“突然觉得心理平衡了。”】

【香奈惠：“心理平衡+1.”】

【小圆：“心理平衡+1.”】

【小圆：“其实，大哥哥对我们的态度比对神明大人好多了。”】

【远坂凛：“确实！”】

【远坂凛：“感恩。”】

【香奈惠：“感恩。”】

【艾丽卡：“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