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母子

回程路上，贾环想了想，给赵姨娘带了几样点心。

偶尔出门逛街，不能空着手回家。

说来也是可怜。

贾环全部资产是0.42两白银，也就是420钱。

比起宝玉屋里，整银子碎银子铜钱放在一处，随便取用的豪奢，两者间真的是天差地远。

贾环和赵姨娘每个月四两，每人两个五百钱的大丫鬟，各自两个小丫鬟。

丫鬟的钱是公中出。

但赵姨娘要买一些私人物品，还有给丫鬟们的赏赐之类的，一个月四两银全赔上也不够用。

贾母和王夫人几个就不必说了，她们都是有自己的嫁妆产业，公中也是第一等待遇。

其次就是李纨和凤姐儿，李纨有公中给的庄子收租，加上一等份例，一年几百两银子的收入，是赵姨娘和贾环母子的十几倍不止。

凤姐儿有嫁妆产业，管着家务当然有油水，另外就是私放印子钱也有好处。

论收入一年最少几千两。

可怜贾环母子二人一年几十两收入，多一钱也没有。

这点钱，还要经常被凤姐儿克扣拖延。

正因为没钱，丫鬟婆子们也不把赵姨娘母子放在眼里。

贾环舍得花钱给亲娘带东西，还是很孝顺的。

赵国基没出声，但眼眸中有明显的满意之色。

……

夜晚，贾府内华灯初上。

贾环面沉如水，负手而立。

他看着那人群川流不息，灯火耀眼之所。

这府里最热闹的所在当然就是贾母的居处。

三春姐妹，黛玉，宝玉一伙子都在，逗贾母开心。

王夫人，周姨娘，赵姨娘，凤姐儿，李纨等人站班伺候贾母。

尤夫人带着秦可卿从东府那边过来，给贾母请安。

贾环按说也该在贾母那儿，但贾母不喜他，每次贾环到外请个安就能走。

没事……就别去老太太那晃悠了。

看着心烦。

所以贾环请了安，就只能站在远处观看着。

看着三春姐妹，看着身姿若杨柳般的黛玉走在前方，面若银盆的宝玉跟在后头联袂而来。

看到了袭人，晴雯，麝月，秋纹等大丫鬟。

看着王夫人在大群婆子，丫鬟的簇拥下而来。

看着凤姐儿风风火火的过来，身后跟着俏丫鬟平儿。

再看着自己的亲娘赵姨娘跟着进去侍奉贾母。

赵姨娘的侍奉可不是叫她去傻站着。

吩咐厨房，跑腿，站班，传菜，布菜，侍奉用餐，洗漱，奉茶。

一直到贾母看着宝玉顽累了，叫送回去休息，然后老太太乏了，这才会令众人离开。

王夫人和凤姐，李纨侍奉一会儿，要么先走，要么跟着一起吃喝玩乐。

她们是正室，地位不同。

只苦了赵姨娘，周姨娘几个，从头忙到尾，还得干看着别人吃。

等回到自己住处，才能吃几口大厨房那边的冷饭冷菜。

长年累月俱是如此。

加上年老色衰，贾政不喜。

王夫人打压，凤姐克扣。

阖府冷眼。

赵姨娘脾气能好才怪。

……

今晚不同。

注定赵姨娘心情会很好。

赵姨娘一进门，便是看到一桌的精致点心。

小娟迎上来笑道：“姨娘，这是三爷出门顽带回来的点心。”

“这混帐行子，乱花钱！”

虽是骂，赵姨娘眼里的喜色也是掩不住。

贾环这会笑着迎上来，一一介绍道：“娘，这是儿子出去顽带的几样点心。”

“这是杏仁酪，这是马奶酪，枣花酥，这是玫瑰饼……这都是儿子的孝心，您都尝尝。”

赵姨娘搂过贾环，眼中含泪道：“我的儿，你就那几个零散铜钱……这孝心也太贵了。”

贾环听着先是觉得好笑。

接着又是感动。

赵姨娘对贾环是毫无保留的母爱。

贾环被被芳官欺骗侮辱，赵姨娘第一时间就冲出去替贾环出头。

她针对宝玉，也是因为实在受不了贾家把一切资源都给宝玉，贾环几乎什么都分不到。

不论这妇人为人怎么样。

做过什么错事。

她对贾环是真心实意的。

前世时，贾环几乎没享受过亲情。

此时此刻，听着屋中赵姨娘的话，感受到的是毫无保留的母爱和关心。

贾环内心也是一阵感动，升起阵阵暖意来。

……

灯下。

赵姨娘捻着一块块点心，用心的品尝起来。

不管怎样，贾环买都买了。

但她还是留下一盒，说是明日送给彩云。

赵姨娘其实才三十来岁。

也曾经是丽质天生，现在仍然风韵犹存。

贾政还有几个姨娘，都没有生育。

可见赵姨娘曾经也是相当得宠。

若是长的不好看，那是绝无可能。

现在却是人憎鬼厌，整个两府都知道这赵姨娘难缠，见识低，脾气刁恶，蛮不讲理。

却又有谁能知道，如果赵姨娘不争，她和贾环母子的处境会更加恶劣，估计连最下等的奴仆，都敢踩这母子二人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