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省政法大楼,
高育良捧着一杯刚泡好的大红袍,
“今天可是贵客登门啊!”
“自从我们政法系统搬到新办公楼,您还一次没来过吧?”
“来尝尝今年新产的大红袍,口感鲜爽,香气清高!”
“和您这位二把手一样清高!”
高育良小心的端着青花瓷茶托,
多年不曾伺候人的他还真有点不适应给人奉茶。
沙瑞金笑呵呵的接过茶水,
“是我老沙不懂规矩了,第一次登门还空着手。”
“清高这两字,高书记是在点我不合群啊!”
两只老狐狸对视一眼,各怀鬼胎的会心一笑,
沙瑞金初到汉东,高育良领了一把手的令,对其各种献媚示好,欲要将其拉入汉大帮阵营。
加入团队的第一步就是纳投名状,
包括但不限于违法违规放人、包庇黑恶势力、违规审批项目。
只要为汉大帮做上那么一件半件的,就算是一家人了。
沙瑞金的投名状自然就是高育良等人能握在手中制衡他的把柄。
一心想更进一步的沙瑞金不肯给这帮人抓住把柄,所以百般推辞。
因此赵立春给了个品德高尚、不同流合污的评语。
评语经过赵立春党羽成员努力宣传,
大街小巷的老百姓都知道新来的汉东省二把手是个不同流合污的人。
只是这话听在汉东百官耳中,就不那么好听了,
“我们是污流?我们很脏吗?
大家不过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求一条上进之路罢了,猪八戒怎么还笑话猪黑呢?”
“从此众官员就开始从心里排斥这位二把手。”
手段高超的赵立春以这样一种悄无声息的方式,
在汉东政界高官心中种下一颗与沙瑞金离心离德的种子。
“今天赵书记在会上发了好大的火啊!”
一阵寒暄,故事开始迈入正题。
想打听消息的沙瑞金故意说了一句废话,
以此降低汉大帮二把手的警惕性。
“有多少年没见过赵书记这么发火了,还是因为一个区区厅级干部!”
一样摸不着头脑的高育良借势推进话题进度,他也想打听些消息出来。
“这可不是普通的厅级干部,人家背后有中央!”
沙瑞金将话题带到敏感环节,
‘中央’二字,只要有点政治敏感度的官员,听到都会神情一紧。
总算说到重点,两人暂停话题,开始低头品茶,就茶论茶。
“这茶叶市场价得万把块一两吧?这种清亮的茶汤,我以前从来没喝过!”
“得了吧,要是别人我还信,你这位汉东二把手,能没人孝敬你二两极品大红袍?”
“我一般都和碧螺春的,绿茶下火”
借着吃茶的空档,两人开始脑中一刻不停的分析信息、整理思绪,调整进攻方式。
“话说赵书记敢拂了那位副国级领导的意!这魄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沙瑞金再度发起进攻,汉大帮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得罪了副国级领导,汉大帮有极大风险被一网打尽。
高育良终于漏出一丝紧张神色,
握着茶杯的手不由一紧,心慌手抖下杯中的茶水自然而然洒出一些,
看到高育良心境被扰乱,沙瑞金赶忙发动二次进攻。
“我听赵书记秘书讲,他和侯亮平水火不容的起因是一桩贪污案,
也不知道这贪污案女主角和赵书记什么关系!”
沙瑞金盯着茶杯中渐渐舒展的茶叶,徐徐道。
从省委会议结束,高育良就给公安厅长祁同伟打电话,
调集全省鹰犬,大路小巷的摄像头,最短时间内调查清楚侯亮平与赵立春矛盾起因。
高育良猜测,一定有一个大到无法调和的矛盾在,
否则以老领导赵立春的城府,就算是要收拾侯亮平这毛头小子,
也不会以如此正面决战的方式,更不会自己亲自下场,
兵对兵,将对将!
小小侯亮平身份和老书记身份不对等啊!
此刻听到沙瑞金说起了‘女主角’三个字,
高育良下意识道:“什么女主角?”
沙瑞金抬头道:
“就是那位曾经在这座政法大楼下,拦路喊冤的景雨的女儿啊!”
“沙书记火线救援,法庭宣判前一秒救下……”
高育良听着景雨二字,
一种不好的预感猛然出现。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在哪听过?
只是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这人到底是谁,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公务繁忙的他早就忘了自己曾经暗示莽村小流氓去教育景雨,借机向侯亮平示好这事。
高育良努力回忆着,从那天下了飞机、百官迎接开始捋思路,
拦路告状、信访局马国强、景雨,
高育良右眼皮陡然一跳,总算将故事关联起来。
总算知道这不好的预感来自哪了,
坏了,
这事我成帮凶了!
是我差人去收拾景雨的,
高育良此刻双腿发软,眼前发黑。
赵书记为了她们娘两,能和龙都大佬全力开战……
搞不好我先被老书记干掉!
高育良想到此处,顿时冷汗蹭蹭流下,
以赵书记今天展现出的凶残狠辣,只怕这对母女在他心中地位……
沙瑞金看着突然间冒出一脑门汗的赵立春,心中莫名其妙。
这老小子是犯了什么急症吗?
沙瑞金伸出双手在高育良眼前来回摆动,
双目呆滞的高育良没有一点反应。
就在犹豫要不要打个急救电话时,
高育良突然身形一颤,回过神来,
不等沙瑞金问询什么,高育良赶忙起身下逐客令,
“对不住啊,沙副书记,我这突然不舒服,要休息一下,要不您先去忙?”
说着放下茶杯起身,神情急迫的看着沙瑞金,
“好,你先休息!”
沙瑞金嘴上应付着走出门去,心里稀里糊涂一头雾水。
高育良站在门边目送沙瑞金,直到确定走远,立刻冲到办公桌前,找到了轻易不开机的第二部手机,
莽村承包高速公路一事,一早便托秘书胡伟民传达给了自己,不想掺和这种小事的高育良给了胡伟民一句模棱两可的回复,看着办。
想到以后可能会用到这些基层小人物,高育良便顺势留了一个莽村书记李有田的电话。
此刻高育良无比庆幸自己留下了这么个电话,
千万别动手,千万别……
这种小流氓毫无信义,肯定扭头就把事给忘了吧?
小混混的手段,最多也就是骂两句脏话,吐吐口水吧?
高育良对天祈求,不断自我暗示。一定不要出现最坏的结果!
心里焦急,手上拨号一刻不停着,
“嘟嘟嘟……”
“喂,是李有田书记吗?我是省委高育良啊!”
心情紧张到极点的高育良,故作轻松,尽量用舒缓的语气说话,
“高书记,我的儿子不见了!”
“你能帮我找找吗,求求你了,我找了好多天都没找到?”
“我哪都找遍了,就差去看守所监狱大牢了,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我们家三代单传……”
高育良努力压制就要爆炸的心,抻着一口气打断李有田道:
“是不是和什么朋友出去玩,忘了告诉你?”
李有田哭着絮叨着,
“他那天出门时说要去办大事,还说什么帮省委的大领导办的”
“我只以为他又在胡吹大气,就……”
高育良一颗心彻底凉到井底,
完了,这帮混球真的去找景雨了。
还一去不回,
高育良继续捕捉着关键信息,心中紧张的思考着,
莫不是被什么人抓了?
或者是赵书记派的人?
此刻急的像坐在火锅里的高育良,无心听李有田没完没了的哭诉,简单搪塞两句后便立刻挂断电话。
暗地里做下拂逆领导圣意之事的高育良,
现在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不时唉声叹气,后悔的直捶胸口。
当初怎么就想着攀一攀龙都大佬的大粗腿呢?
否则能有这事吗?
罢了,只能这么办了!
高育良打开手机通讯录,眼神中纠结之意一闪而过,立刻拨通号码。
“喂,亮平啊,我这有个事要找你帮帮忙!”
“有个叫李莽的去找景雨时失踪了,
失踪了很多天,不知道是被什么人绑票了。”
“我最近忙的厉害,你帮我查查这事!”
高育良用颤抖的语气说完这番话,便全身一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如果被高书记发现自己祸水东引,往他身上泼脏水,那死的不是一般的难看。
侯亮平听着这番摸不着头脑的话,心中阵阵嘀咕,
“你在汉东深耕多年要我帮忙?”
“我来了才几天呐,现在还被停职了!”
直到听到了那个让自己恨的咬牙切齿的名字‘景雨’,
才明白高育良在说什么,
“李莽失踪,赵立春下的手!”
“连高育良这位政法委一把手都不知道,大概率人不在公检法单位!”
侯亮平细细品味着电话内容,忽然想到一种涉黑的可能,
黑恶势力通过一些渠道获得了景雨和赵立春的关系,为了献媚做出了一些出格之举。
再或者这些黑恶势力本来就是被某人豢养?
此刻,侯亮平手机播放着轻柔的音乐,右手端着高脚酒杯,左手做出仿若托着一位美人腰肢的样子,脚步有序来回跳起探戈,享受起了惬意的当下。
当想到涉黑的可能时,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把赵立春和秦月母女踩在脚下的画面了。
“这次是真的能判死刑了!”
夏国法律关于涉黑事件可向来是顶格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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