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哨所惨案

小白杨哨所，华夏和缅国边界线上五个哨所中最靠西的，周围都是密集的热带丛林，和其他四个哨所几乎完全被隔绝。

黄昏时分，暴雨如注。

一个年轻人披着雨衣，依稀可以看到里面已经有些湿漉的军装，走在泥泞的林间小道上。

这条崎岖漫长道路的尽头，正是通往小白杨哨所。

年轻人看起来十八九岁，目光晶莹清澈，脸庞清秀还有些稚嫩。宽大的雨衣遮挡不住他瘦削修长的身形，超过一米八三的个子，在哨所里可以说是鹤立鸡群了，就连他来之前个子最高的班长，也不过才一米七六而已。

他叫许哲，是去年才被分配到小白杨哨所的新兵。

刚来的时候，许哲对于自己被分为边防兵很不能接受。可随着班长老白，还有班副老马、老齐等一众老兵对他的关心、帮助，再加上哨所下那个唤他阿哲的女孩儿……对于这个偏僻的边防哨所，许哲逐渐的产生一种亲近感，甚至已经甘之如饴。

十二月的寒冬季节，加上雨水的浇灌，丛林深处的温度下降的很快。

许哲感受到一丝凉意，不由一只手紧了紧衣服。

他的另一只手里，提着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军绿色手提袋，里面都是他今天出去采办的蔬菜和猪肉，是哨所未来一周的食物。

低头看了看手提袋外侧鼓起的小口袋，想到今天上午女孩儿塞给自己的两个卤猪蹄，许哲脸上的笑意渐浓。

老白最喜欢吃卤猪蹄了，念叨这个最少也有两个月了吧。这两个猪蹄拿回去他一个，我一个，至于其他人？

哼！馋死他们！

耳边仿佛已经听到老马那一口娘希匹的方言，许哲不由嘻嘻傻笑了出来。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边陲丛林的寂静。

许哲微微一怔，自语道：“难道是老齐又在练枪？”

虽是这么想，但他心中有些不安，还是加快了脚步。

天色越发黑了。

倾泻的暴雨打在身上，已经能感受到一丝痛意。

十多分钟后。

许哲面色有些苍白，微喘着望向前面哨所基地，松了口气，脸上的凝重总算消失。

“老白！”

脚步飞快，他嬉笑着向前跑去。

“老白，你猜我给你倒腾来了什么好东西！”许哲大喊着。

营房里灯光亮着，可在许哲的呼喊下，却连一点回应都没有。

安静的令人心寒。

“老白，你现在不出来，待会有你后悔的时候！”

许哲一边放缓脚步，一边嘟囔着。

乓！

许哲手中的手提袋滑落，重重掉在地上的积水里，水花四溅。

借着营房里的灯光，他看到前方流淌的雨水中混杂着一丝丝鲜艳的红色。

门是半掩着的，一个熟悉的身影躺在门前。

许哲心中猛地一沉，疯了似得冲了过去，颤|抖着双手将地上的人翻过来。

噗通！

他一屁|股倒在地上，目光中满是惊恐。

面前的人是班副老马，半边脑袋都被掀飞，血肉模糊，尸体已经冰凉，人早就死透。

许哲脑子一片空白，嘴唇发干，心脏几乎快要跳出来。

“老……老白？”

“老齐？”

声音颤|抖，他惊慌失措的冲进营房，明晃晃的灯光下，满地都是尸体，地板已经被血水淹没。

班长老白的尸体扭曲，脖子更是几乎被割开，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许哲不敢置信的望着满屋子的尸体，双目中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情绪几近奔溃。大家的音容笑貌回荡在脑海里，昨天还一起说笑吹牛的战友，现在却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许哲跪在血水里，双手捂着自己的头，揪着自己的头发，看着那一地的血肉与碎尸，哽咽着。

“班长……”仅仅是两个字，他便已经失了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站起来，跑到自己床下翻出一个上锁的铁箱子，打开，看到那把03式步枪还在后，清秀的脸庞变得狰狞，目光中露出疯狂。

“都死了！大家都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班长，你们可要等等我，黄泉路上，我们战友也要一起走！”

许哲怀里抱着步枪，冲出营房后，望着四周黑压压一片的丛林，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些恶徒在哪，又怎么找他们报仇？

轰！

忽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

不待许哲反应，又是接连的两声爆炸声响起，顺着声音方向看去，隐约中看到红光闪过。

“西南方向！”

许哲头猛地转过，泪水朦胧，咬紧后槽牙，飞快的朝着爆炸区域赶去。

十九岁的许哲虽然看起来身形高大，又正值年少青春，但身体素质和这完全是两回事。

双|腿被荆棘划破，如同灌铅一般，肺部传来阵阵灼烧的痛感……

泪水一滴滴从眼角滑出，他却不敢放缓一丁点脚步，只能撕心裂肺的哭喊。

不知过了多久，许哲隐约看到了黑暗的前方似乎出现了一抹亮光。

他心底一口气霎时间卸掉，整个人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被弯曲的树根绊倒，身子彻底瘫软在地上。

沉重的眼皮已经快要睁不开，冰凉的泥水让他不由微颤，身心俱疲。

恍惚间，许哲仿佛看到远处有人朝他走了过来……

“头儿，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哈哈……一个大头兵！”

许哲感觉自己被一个强壮的男人提住后领，拖行着向前走去，他费劲的睁开双眼，然而没有力气挣脱。

“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呦，我看看，啧啧，还带了一把03式自动步枪，不会是来找我们报仇的吧？”话还没说完，便已经哈哈大笑起来。

“这傻小子也是弱的可以，我们都还没有动手，他自己就累得像条死狗了。”

许哲虚弱的抬起头，看到几个男人正望着他肆意的大笑着。

这群人……就是这群人杀害了班长他们吗？

脑海里不断交替浮现班长老白还有老马、老齐……他们的音容笑貌……

许哲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亲眼看到自己亲近的战友在自己面前死去，而他却毫无办法，弱小的不堪一击。

心中涌起一股羞|愧之意，本想着能为班长他们报仇，与凶徒拼个你死我活……可是现在看来，自己不过是可笑的傻乎乎送死罢了。

他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与血腥。

嘴里干涩无比，嗓子已经沙哑，伴随着微微的阵痛。

“不，我就算死了，也至少要让他们付出些代价！”

只听一声惨叫。

许哲用遍全身力气冲过去咬住毒贩的手臂，撕che下一大块血肉，硬生生咽下。

那毒贩看到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臂，顿时火大，反手一刀从许哲面庞划下……

从额头到嘴角，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肉翻卷，狰狞无比。

许哲的脸庞霎时间便被血水染红。

“阿……阿哲？”

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孩声音，许哲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的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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