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春风楼。
霜降过后，天气越来越冷，夜晚基本上见不到月亮还有星星。
天空总被一层淡淡的迷雾笼罩着。
这样清冷的天气，赶上鬼面刺客给城里所有人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让长安城晚上的各个街道和巷子，除了一群群禁军的背影，再也见不到任何人。
五楼回廊上。
一道娇小的身影迎风而立。
她看着远处凄迷的夜色，怔怔失神。
夜风渐渐大了，少女的发丝和有些脏兮兮的衣裙，被吹得凌乱飞舞。
她用手按着衣裙想要蹲下，继续等。
忽然。
远处屋舍上一道疾闪而过的身影，在她的瞳孔中幻灭了那么一下。
那道身影掠得极快，眨眼的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如果是别人看到，可能以为只是一个幻觉。
但是少女并不认为那是幻觉。
她今夜，就是为了等他。
少女索性闭上眼睛，让风继续吹动着自己的发丝。
她微微仰着下巴，对着夜空轻轻呼吸着。
大约十几息的功夫过后。
她忽然轻启粉唇，轻声道：“你回来了。”
四周只有风声，没有人回答少女。
少女依旧自顾说道：“我知道是你，你可以出来和我说说话吗？”
如果让人看见这一幕，一定会认为这少女得了梦游症。
但是少女自己却知道，她不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你如果不出来，那我就去三楼找你，只要那位姐姐不生气的话。”
少女说着，脸颊上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
在少女说完这句话不久，淡淡的脚步声响起。
在少女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一道修长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修长，是和身形娇小的少女相比而言。
林彻。
这少女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又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怀着浓浓的好奇和震惊，他来到少女的身后。
这个少女，正是林彻当初在普照寺遇到的那个女孩。
对这个女孩，林彻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她就像一个可以包容所有风暴、寒冷、孤寂的港湾，让人讨厌不起来，甚至有种让人想要投进港湾的冲动。
这样的感觉，对一个杀手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可是。
这就是林彻第一眼看到少女的真实感觉。
直到现在，林彻还是没有找到这种奇怪感觉产生的原因。
“你怎么知道是我？”
林彻语气淡淡的质问少女。
“我叫小五。”
少女睁开大眼，转过身来，明眸闪动看着林彻。
林彻注视着她。
少女认真打量着不带面具的林彻，过了好半会，才回过神来，有些害羞的低下头道：“因为我认得你的眼睛。”
林彻眼中闪过一道思索之色。
“那你刚才为什么知道我在你身后？”
这才是林彻最不能想明白的。
少女没有武功！
在普照寺后山，他就已经能够断定。
闻言，少女脸上浮出一抹羞涩的红霞，声如蚊吟：“因为，因为我记得你身上的气味呀。”
林彻心里一震，蓦然想起自己上次在淋雨发烧之后，是这个少女抱着自己守了一夜。
但这少女仅凭自己身上的气味，就能发现自己，看来嗅觉也是异于常人。
刚才他想过无数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种可能。
冷冷凝视着少女，林彻眼睛里光芒变幻。
杀。
还是不杀。
在杀手信条里，完成刺杀目标之前，身边不能存在任何威胁！
似乎感应到林彻正陷入一场艰难的抉择里，少女呼吸紧张，抬起臻首道：“你，你会杀我吗？”
看着少女似曾相识的美丽眼睛，林彻心头一震，身上的杀气渐渐消散。
这双眼睛，带给他很大的疑问。
至少在解开疑惑之前，他不会对少女动手。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是以你这样的穿着，绝不可能住进这间屋子。”
林彻冷冷的凝视着少女。
“离开长安城，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句话，并不是因为林彻担心自己哪天控制不了体内的杀气，杀了这少女，而是因为安绿真。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安绿真。
那是一个极度疯狂的女人！
她会把跟自己有关的任何女人当做死敌，一旦发现有谁跟自己有染，她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对方杀死！
这些。
从以往的一些迹象，早就已经可以说明。
见林彻语气还是那么的冷漠，少女的一双大眼顿时涌出丝丝泪雾。
“你又这么凶巴巴的，你忘了，上次是我救了你！”
“所以，上次在普照寺我没有杀那个和尚，已经把恩情还给了你。”
林彻冷漠道。
轰！
少女闻言神色呆滞。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当初躲在后面院子里看着他杀人。
林彻冷冷俯视着少女：“我不管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从今往后我都不想再见到你，听清楚没有！”
说完，林彻转过身隐入了角落里的阴影当中。
回廊上，只剩下少女呆呆的站在原地，泪水从眼角滑落，冲散了脸上的污痕，露出些许雪嫩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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