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北平郡。
右贤王从回来的人们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这支部队的收获一定相当不错。
汉人的军队都驻扎在一些关隘和大型的城池里。
那么一些中小型的城池以及乡野之间就成了匈奴人纵横的乐土。
“右屠耆王，底下的儿郎们对这次南下的收获非常满意。”
一名部落首领上前亲吻了右贤王的鞋子，表示了无条件的忠诚。
从他脸上露出了笑开怀的表情，这次的收获一定非常丰富。
“那就好，一切皆赖长生天的庇佑。”
右贤王虽然残暴，却知道维持自己统治的基础是什么。
只要笼络住漠南草原上的这些大型部落，就算是王庭那边想要对他不利都要顾虑三分。
毕竟王庭也是由数十个大型部落和数百个中型部落组成的。
想要笼络住这些部落的人心，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归根结底需要两样东西。
一者是金钱，一者是荣誉。
金钱包括了女人，粮食以及各种各样的奢侈品。
荣誉的获得途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战争。
而且是胜利的战争。
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任何人都不可能坐稳单于的宝座。
这也是军臣单于在继位之初就率领匈奴人进攻西域王国的原因所在。
他需要向那些支持和观望的人证明，他可以带给更多的他们金钱和荣誉。
而右贤王此次南下也有这方面的意图。
否则的话，单凭南面几个汉人王爷的书信可不足以让他兴起大军。
“右屠耆王，大事不好了，娄烦王一部在云中境内全军覆没！”
当报信的人说出这句话，营帐里所有贵人的脸色就都变了。
“这怎么可能，娄烦王可是带足了三万的大军，云中帼绝无可能有这个实力。”
一个性格火爆的匈奴贵族抓住了报信人的衣襟，大有对方不改口就掐死对方的架势。
“好了，骨朵，快住手。”
作为营帐中地位仅次于右贤王的左大当户，巴格尔还是有几分威信。
在喝令住骨朵以后，他有对着报信的人轻声道：“汉朝派了多少援军，领兵的大将是谁？”
营帐里的其他人见状纷纷点头，不愧是匈奴有名的智者，说话一下子就抓住了要害。
连右贤王都坐直了身体，露出了倾听状。
尽管他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快滴出水来。
“听逃回来的人说，为首好像是叫什么云中王。“
“那些人似乎受到过很大的刺激，有些回来就变成了疯子，嘴里只会一个劲的叫着神骑还有神罚之类的怪话。”
“至于汉人派出了多少大军，有人说是一万，有人说是五万，还有人说是十万，一时间难以辨识真假。”
听完这些话，营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些内容。
“绝无可能是十万，汉军有多少实力，我们大致也清楚。”
“如果汉朝真派出这么多的军队，我们的探子绝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收不到。”
“而且那么做势必导致他们国内空虚，南边的那些汉人王爷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所以，我推测，汉人即便是有援军，数量也不会超过三万。”
巴格尔的话让营帐里的人普遍难以接受。
他们承认汉人在防守上很有一套，同等兵力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攻破汉人驻守的城池。
但是说到野战，他们可不认为汉人会是自家的对手。
至于神骑，神罚什么的，没有人会放在心上。
于是在其他人的鼓动下，头脑简单的骨朵再次跳了出来道：
“这不可能，三万汉军在野外怎么可能是娄烦王大军的对手？”
“而且，娄烦王就算真的打不过，也能跑啊！”
“两只脚的汉人又怎么追的上四支蹄子的马驹？”
这也是草原上最常见的一种战术，打不过就跑，以后再找机会回来报仇，这并不丢人。
想要围歼娄烦部，汉朝至少要出动两三倍的大军，并抽调全国范围的所有骑兵，这才有可能办到。
这也是营帐里绝大多数人的看法。
对此，巴格尔也难以反驳，他转身看向右贤王道：
“这件事不妨稍后再议，当前最紧要的事情是通知其余的各部兵马汇聚起来，不要给汉人逐个击破的机会。”
在这次南下的大军中，娄烦部算是实力较为强大的一支。
连他们都被汉人一口吞下，其他实力不如娄烦部的人马就更危险了。
“左大当户言之有理，传我命令，南下各部立刻放下手上的所有任务，向我王旗所在的位置靠拢。”
右贤王很快就醒悟了过来，下达了收缩军队的命令。
可以预见，这个命令传达下去，必然会引发一些人的不满。
因为狼多了，能分到的肉就少了。
很多部落之所以响应右贤王的号召，为的可不就是多抢点东西么。
但是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这些了。
正当众人将重心放在如何从右北平这块土地上抢到更多的利益时，营帐外又有新的信使到了。
“什么？龙城附近发现汉人大军的踪迹？”
听到这个消息，营帐里包括右贤王在内的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龙城可是他们祭奠先祖的地方，在匈奴帝国中有着特殊的政治意义。
其地位大抵与汉朝境内的沛郡差不多，那可是高祖的起兵的地方。
如果有人敢对沛郡下手，汉朝的皇帝和大臣们保准比匈奴人还要紧张十倍。
“汉人怎么敢，他们怎么敢，怎么敢打扰先祖的沉眠之地？”
右贤王连数了三声怎么敢，充分暴露了他此时的心理状态。
如果龙城有什么闪失的话，王庭绝不会轻易的绕过他。
到那个时候，己方的盟友也未必会为他说话。
“撤军，现在，立刻，马上，传令下去。”
看到陷入某种癫狂的右贤王，营帐里的其他人明智的没有开口说话。
谁都知道，要是在这个时候刺激道对方，右贤王绝对会不吝杀人的。
唯有巴格尔看着账外的天空，眼中露出了一抹深深的忧虑。
汉人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快的让他们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愿长生天保佑我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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