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外。
一处校场之内。
此刻戒备之森严,前所未见。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李信率中尉营,守在了校场最外面。
随后,轰隆声传来。
嬴政在最前面,身后是诸多大臣。
每个人都是骑着马来到。
而且是装备了骑兵三件套的战马。
大秦的五万骑兵,正在服役的十五万匹战马,已经都装备上了。
护送着嬴政来到的,是他的殿卫军,宫城军。
很快,众人进入校场之内。
下马之后,嬴政拍着自己的宝马大笑。
“张卿,果然天下之才也!”
“为何如此简单的骑兵利器,无人想到,他却想到了。”
“朕都怀疑,他是不是还会领兵作战了。”
顿弱一听,笑了起来。
“陛下,您忘了,前任内史叶腾,可是领兵灭过韩的。”
“是极!”嬴政点点头。
张落连忙摇头,“陛下谬赞了,臣没那么厉害。”
其他大臣,如冯去疾、李斯等,有些不敢说。
这小子,这么年轻,不可能只是想出些东西,就能打战了。
但回头一想。
似乎也有可能。
从他最开始叫嚣灭胡起,一直就在给胡人长自信的过程之中。
同时还让秦军更强。
又主张诱匈奴主力,伏杀之。
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已可算是军谋,已有善战之形。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好了,现在,看一看将作府公输家改良的车弩吧。”
“嗯,不,按张卿所说,该叫床弩,抑或,八牛弩了。”
嬴政说着,握着腰间剑,走了进去。
众多大臣也跟在其后。
大秦是有床弩的,所以张落和公输裘一说,他马上就明白了。
张落看过大秦的车弩,光弩长就要两米了。
而公输家毕竟是公输家,张落自己还没多少概念。
只是说了三弓床弩的三弓联装,利用多弓的合力发射箭矢,劲力更甚。
公输家的人立马就像是被开了窍一样。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
不到几天,就改装出来了。
然后张落又提出了一种叫做踏撅箭的箭矢。
只见校场中间,两架八牛弩放在了那里。
一大一小。
还有三十个秦兵。
嬴政围着看了看。
目光更多的是在大床弩中,那根长枪一样的弩箭上面。
尾端的三片铁翎就像三把剑一样,与箭头一样,泛着冷冷寒光。
蒙恬刚看见,立马就像摸宝贝一样地摸着。
公输裘在一旁解释着。
“赖张上卿指点,我公输家才能改造了大秦的车弩。”
“车弩已不能与床弩相比了。”
“大的床弩,也叫八牛弩,需要三十人才能绞轴张弦,射程七百步。”
“小的数人即可,当然威力和射程就没大的好。”
嬴政一拍八牛弩,“试试。”
“遵命。”公输裘点头,然后一挥手,三十名秦兵立刻开始绞轴张弦。
艰涩的弓弦声阵阵。
等到张弓完毕后,一个强壮的秦兵,挥动手中的巨斧砸下扳机。
嗖的一声,箭矢如雷如电。
顷刻便轻易地贯穿了在六百步左右,二十多个叠在一起的箭靶。
“好!”蒙恬拍手大喝。
在嬴政身后的赵高,眼角剧烈地抽了抽。
这等利器面前,天下谁能挡住?
张落对这个威力也很满意。
“陛下,八牛弩还可以发射一种踏撅箭,使之成排钉在城墙上,方便将士攻城。”
“还有,八牛弩和小床弩,还有一种用法,可将数十只箭,放在一个较大中空的箭斗里面,箭斗绑在弦上,一发射出,似群鸦飞舞,臣叫它寒鸦箭。”
“踏撅箭…寒鸦箭…”嬴政看着张落,“张卿,朕忽然感觉,你只是做一个治粟内史,有些屈才了。”
“陛下过誉了,臣只会说说,做还是需要公输大匠去做的。”
“哈哈哈,张卿无须自谦。”
嬴政笑了一下,然后收敛。
“冯去疾、蒙恬,今日起,所有工匠停下其他事情。”
“全力制作八牛弩,以及小床弩,半个月内,出五十架八牛弩,千架小床弩,先为战用。”
“弩箭,以及张卿刚才所说踏撅箭,寒鸦箭,一样需要,此次全部钱财,都在少府之中出。”
张落暗自点点头。
有这八牛弩,还有神臂弩,大秦的其他弓弩,也足够将胡人全部射死了!
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火力覆盖。
“诶,等等,刚才说出钱全部少府出?”
……
……
河套之地,九原城。
淳于越再次来向头曼单于请辞。
“单于,在下已经逗留了数日,应该走了。”
这几日,他充分见识到了什么叫野蛮,什么叫蛮夷禽兽,什么叫不知礼义廉耻。
秦人敬老爱幼。
匈奴重少壮而轻老弱,壮者食肥美,老者食其余。
父死娶母,兄死娶嫂。
表面看是骁勇善战,实际却是欺软怕硬。
淳于越感觉,自己此次来和谈,恐怕真就让胡人完全看轻秦人了。
这也是你的算计吗?
张落!
这个顽固的老儒生,忽然就像开窍了一样。
想明白后,他还有点生气。
“贵使,你的学问,在匈奴无人能及,可否再多留几日?”
头曼单于有点不想放这个人走。
上次赵奴潜逃的事情。
虽然他已经确定了没有赵奴逃到秦人那里。
但是这几天通过对淳于越的交谈。
他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文化不够。
在他眼里,淳于越就是学问的代名词。
没有这个人不知道的。
比匈奴狼居胥山,龙庭里面的祭祀还充满智慧。
“单于见谅,我乃秦之臣,身有我皇之任命,生死都该回秦复奏。”
“再者,秦与匈奴之间的互市,还需在下回去斡旋。”
“唉,好吧。”头曼单于叹了口气。
中原人就这点好,学问高,聪明!
还有女人漂亮。
至于这个老家伙,日后占领中原,饶他一命就行。
让他来教导匈奴人读书。
“贵使,敢问秦人之中,像你一样的,还多少呢?”
淳于越闻言一愣,不知为何,想起了张落那张年轻的脸。
“我老矣,秦人自有才俊出。”
头曼顿时来了兴趣,淳于越在他眼中,已经是学问的代表了。
秦人之中,还有比他还聪明的?
“不知贵使日后可否引荐一二?”
“有机会的话,在下非常乐意。”淳于越的脸色有些古怪了起来。
他和张落,不对付!
“那就好,那就好。”头曼满意地点点头。
日后攻占中原,不知道这个贵使,会是什么表情呢。
期待啊!
“在下告辞。”
“贵使慢走,尽管离开,匈奴不会有人敢去拦你。”
“多谢单于。”
淳于越以儒礼相谢后,昂昂地走了出去。
一身华骨。
看的头曼身后的阏氏颇为眼热。
这是她在匈奴人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姿态。
匈奴人相比之下,简直不堪入目。
要不是他老了,又要走了,说不定真想和他深入交流交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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