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前，博卓卡斯替当着叶莲娜的面拆穿墨时的谎言离开后，独自在村中走动起来。
在石板路上缓缓移动着，他那庞大的身影以及身披的盔甲，令他在人群中显得很瞩目。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自身所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压迫感，让周围的村民纷纷避开，躲在一旁悄悄窥视他。
不过对此，他早已习以为常。只是顺着脚下的路，一直走着。
而就在他刚走到拐角时，一位年轻的村民突然走了出来。年轻村民反应不及，直接撞在了他身上。
“咚！”
“哎呀！”
博卓卡斯替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而年轻村民却摔倒在地，篓筐里的土豆散落一地，部分滚落到博卓卡斯替脚边。
“嘶～疼疼疼。”年轻村民坐在地上，揉着撞红的额头。
“抱歉。”博卓卡斯替向年轻村民伸去手，欲要拉他起来。
“谢谢。”
年轻村民一把抓住博卓卡斯替的手，站了起来，完全没有因为博卓卡斯替所散发的恐怖压迫感，而畏畏缩缩。
年轻村民站起来后，立即拾起地上的土豆，一个一个地丢进篓筐中，并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这么难得的土豆，可不能浪费了。”
见着年轻村民在拾捡土豆，博卓卡斯替也捡起了脚边的土豆，递给了年轻村民。
“嗯？谢谢了。”年轻村民礼貌地接过土豆放进了篓筐。
“这土豆，很新鲜。哪里来的？”看着手上的泥土，博卓卡斯替意识到了什么。
“你说这土豆？当然是才从地里挖的。”
忙着捡土豆的年轻村民，头也不抬的说道
“是很早之前种的？”
“不，昨天才种的。”
“昨天？这并不搞笑。”
博卓卡斯替被年轻村民打破常识的回答惊到。
“我可没有和你开玩笑。这确确实实是昨天才种的，大家都能证明。”
捡完土豆的年轻村民挺直了身板，郑重的说道
“怎么会有，成熟这么快的土豆。”
“这就要去问墨先生了。是他带着大家一起种的土豆，结果第二天就让我们去挖。当时到了地里，大家都震惊了。所有的土豆都成熟了，也不知道墨先生究竟用了什么方法，简直太神奇了。”
“墨先生，是说墨时吗？”
“是啊！”
年轻村民连连点头。
“我给你说，墨先生可厉害了，在当初我们被纠察队毁掉村子，大家都要冻死的时候，就是他出现，把所有人带到这里。让我们有吃有住。在带我们来这里的路上，还主动引开了纠察队，并且活着回来，还带来了你们。现在又弄来这么多土豆。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年轻村民的激动兴奋言语神态中，无不透露着对墨时的无上崇拜。
“你很崇拜他吗？”
“当然！墨先生就像上帝一样的存在！”
博卓卡斯替听着年轻村民的发言，眼神不由得暗了一些，他没想到被自己称为骗子的墨时，竟会在年轻村民的心中有如此高的地位。
“好了，大伙还在等着我，就不和你聊了。”
想起正事的年轻村民背起篓筐，急匆匆地走了。博卓卡斯替则依旧站在原地，注视着村民离开的背影。
是我片面了吗？
……
此刻，博卓卡斯替的突然拜访，令墨时措手不及。将博卓卡斯替迎入中枢塔，搬来椅子让他坐下后，便站在其面前，久久不出声。看起来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不是该说点什么？但我要说什么啊。
紧张的墨时，心乱如麻。
“不要紧张，我只是想和你再聊聊。”看出墨时的紧张，博卓卡斯替出言安抚道
“再聊聊？”听到博卓卡斯替的话语，墨时心中一喜。
没想到还有挽回的余地。
“怎么聊？我欺骗你们，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每一条谎言，都会有原因。我现在想听听。”
“我的原因……”墨时沉默下来。
只要告诉他真正原因就好了吗？可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没有把我好的话，就完蛋了。
墨时心中有些犹豫，直到他与博卓卡斯替对视一眼，看见对方的眼神后，方才又想起，在他面前谎言是完全无意义的。
算了，还是坦白吧。
“原因的话，应该是怕死吧。”墨时说出了谎言的根本所在。
“怕死……很简单的原因，而这要更容易让人相信。继续。”博卓卡斯替认同了墨时的理由。
“其实对于自己是否在真心帮助感染者，在经历生死的考验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如何选择。现在的我，只能遵循人性中自私的成分，对未来来猜测自己的选择。”
“那你想过帮助感染者吗？”博卓卡斯替问道
“这个的话……”墨时稍作思考，回忆起这段时间的种种，问询着自己的内心，最终有了答案，“如果一时兴起的怜悯之心也算的话，那就是有过。”
“怜悯之心……对感染者的，怜悯之心……这片冰冷冻土上能有对感染者心生怜悯的正常人，可要比黄金宝石还要珍贵。”
“不会吧。我去过城里，我觉得那里的人没有那么冷漠。”墨时觉得博卓卡斯替说的有些夸大了。
“因为你不是感染者。我不否认他们有着同情心，但那份同情是绝对不会施舍给感染者的。感染者在片冻土，这个国度，是不会被当做人来看待的。如果你去过城市，你应该不难发现。”
“他们形同牲畜……”博卓卡斯替的话语，让墨时想起了在药店门口的那群感染者，“我明白了。”
在残酷的事实面前，墨时认同了博卓卡斯替的话语。
“所以现在你可自信点了，对感染者心生怜悯，就已经证明你与大多数人不同了。怕死并不可耻。也许在你不怕死后，你就不能肯定自己了。”
“所以我……过关了？”墨时带点小欣喜的问道
“我会观察你，也会教你面对死亡。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博卓卡斯替说完，便起身离开了中枢塔。留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墨时，感受着手环消息提醒时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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