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乖,爸爸去一趟厂里,待会就回来,糖葫芦你慢慢吃,吃完我就来了。”
苏长山把门在外面上了锁。
起初苏小芸还没什么。
等到他一走,看不到人了,她忽然紧张起来。
她的记忆和以前的经历瞬间重叠在一起,以往多次,爸爸就是这样离开,然后多日不归。
苏小芸扁着嘴,嘴唇趔趄,也不出声,就坐在那哭。
妈妈以前离开家也把她锁住。
她也这样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后来她长大一点,就让她出去玩。
范围在院里和院门口,不许出胡同。
经过这次,她就更不愿意出胡同了,甚至不想离开院子。
她愿意待在房间里。
但是却无比难过,爸爸还是如她所想的那样,又要消失了。
“都是你不好,爸爸不喜欢你,妈妈也不回来。你就会烧窝窝头,学会了扫地,还没学会做饭,妈妈也快不喜欢你了。你怎么不快点长大呢?整天就知道玩,棒梗小当天天欺负你,还没皮没脸跟他们玩。以后不许和他们玩了!你要快点长大,去外面把好吃的带回来,这样爸爸就会喜欢你了。”
苏小芸捧着糖葫芦,对着它批评自己。
她不舍得再吃了,她知道爸爸消失了,但糖葫芦是爸爸对她好的证据,她要保留它。
“这么大了你还不会洗脸,是我也不喜欢你。”
苏小芸越想越气,一头扎在被窝里。
寒冬腊月,窗外,一只不知哪里飞来的鸟儿,枝头唱冬。
半小时后,门神奇的开了,苏小芸的世界忽然变得亮堂起来,爸爸回来了。
她像个一年没见主人的小狗,激动得挥舞着胳膊,摇头晃脑奔向苏长山,一头撞进他怀里。
苏长山给她穿上小棉袄,又拿了林千黛一件棉袄,将她层层包裹,跟个加厚粽子一样。
“我们去找妈妈了。”
“真的吗?我想妈妈了,爸爸,我要妈妈!”
“你妈是个坏蛋,一人跑去你姥姥……你姥爷家了,咱们去把她抓回来好不好?”
“我都没见过姥爷和姥姥。”
“所以我们先去买礼物,你说咱们买什么好?”
“买一只小狗,再买两串糖葫芦。”
出了院门,苏小芸神奇的坐上了一辆摩托车。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她只认识自行车。
棒梗和小当跟她说过无数次,骑自行车的都是有钱人,有钱人天天都吃肉。
但这个玩意一看就比自行车更厉害。
她有些骄傲的摸摸冰凉的摩托车,“爸爸,这是你的吗?”
苏长山遗憾的拍了拍车头,“是我的早就骑进院里了,气死他们。”
他开始有这个打算,让这帮邻居好好看看,什么才是有为青年。
但转而一想,车又不是自己的,装那大头有啥用。
他把摩托车借来就图一面子。
毕竟林千黛爸爸是个企业家,以他记忆中的印象来看,家境不输给娄晓娥。
这种大户人家,他还是有些心里没底,终究是不自信了。
要不然也不会借车。
他这样一个社畜多年的现代无为青年,深知金钱的伟大与罪恶。
时代不同,但是人性相通,钱就是钱,只要不离群索居,钱就是壁垒,把富人束之高阁,把穷人围栏圈养。
谁也不能假清高。
苏长山自认虚荣心作祟,他要暂时爬出围栏,不能让有钱老丈人看不起自己。
看不起自己就看不起林千黛。
他要给自己和林千黛挣回一点面子。
身上这些钱,他打算全花了。
苏长山拿脚一勾,将支架抬起,一脚踹下,幸福250突突突叫了起来。
苏小芸坐在他怀里,小小的身体趴在油箱上,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嗬,那不是苏长山吗。”
“认错了吧,那可是摩托车,苏长山有那能耐?”
“绝对是他,瞧瞧那大摩托,带劲!”
……
“哟,哥们!好家伙啊!”
“长山哥,你发财了啊?什么门路,给兄弟介绍一下?”
“哥,让我骑骑,今天有个约会。”
“滚滚滚,忙着呢。”苏长山把几个小年轻打发走。
他是这一片出了名的混子,凡是街上吊儿郎当的,大多都熟人。
今天来的还是菊儿胡同。
因为南锣鼓巷,就这里鸽子市最大。
它的规模像冰山一样。
表面看起来这么大,实际隐藏在水下的有那么大。
往里走,胡同里有小摊,有担货郎,有门前摆包袱的。
再往里走,那一串串院落,里面应有尽有。
凡是在外面用票买得到的,买不到的,这里几乎都能买到。
苏长山犹如回到老家,亲切感油然而生。
他这前身死之前,每天泡在这里,现代社会流行的私房菜,这里多的是。
棋牌室,更是一个接一个。
这些外人是看不出来的。
得从门口标记的暗号来识别。
苏长山敲响一家大宅子的门。
前身以前在这里打牌,知道这一家有不少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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