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局于我何干！”
吕轻尘这肆意的话一出。
张巨鹿的表情就是一僵。
他原本因为吕轻尘领悟浩然正气还很欣喜，觉得自己后继有人。
可在听闻吕轻尘的话之后，他立刻就一时到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何等的诛心之言。
倘若天下人人皆肆意，这天下哪里还有安定一说？
便是吕轻尘后面所说的理念有些道理，也说明了肆意和意气的区别。
但归根到底，依旧还是侠以武犯禁那一套！
最多，也就是多了个侠字！
可何为侠？
若是这般放任下去，未来离阳岂不是要多一个吴家剑冢，多一个北凉王府，甚至多出个轩辕敬城！
这般后果。
张巨鹿自然是要扭转。
因而。
便欲以天下而压制。
可未曾想，吕轻尘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让他哑口无言。
天下与他何干？
吕轻尘尚未入仕，又非什么王孙世子。
这话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反驳。
看着愣住的张巨鹿，鱼幼薇却是掩嘴轻笑起来。
她现在算是理解到了什么是意气，这就是意气！
天下大局？
不好意思。
我不懂，也懒得管！
我玩我自己的，你别扣帽子！
这就是吕轻尘表达出来的意思。
四周众多学子当中，也有人认真的点头。
儒家礼法，王朝律法，即便是张巨鹿所大力推行的科举，都是约束！
天下处处是约束，他们亦是有些受够了。
读书是为了拓宽自己的眼界，增长自己的学士，升华自身的内心。
而不是学艺以卖帝王家！
若真能意气行事，方可痛快肆意，也不枉读圣贤书。
他们有的低声议论，有的看向吕轻尘的目光已然变得火热。
这般变化，也让张巨鹿脸色骤然变化。
他再度看向吕轻尘道：“若按你这般说，王朝法度何在！天下礼法何在！莫不是看朝堂官员不顺，亦可肆意出手！”
这就是在质问了！
离阳出了个目无法度的曹官子，不能再出第二个吕轻尘！
“便是出手又如何？”
吕轻尘的声音依旧无比淡然。
朝廷官员自诩父母官，可真心为民之人又有多少？
“无君无父！”张巨鹿气极而笑：“知行合一，你倒是得了真谛！”
无君无父意自得。”吕轻尘笑了起来：“大人所言，无非是怕这般理念会让天下大乱，可我亦是言明重点，肆意非肆意，而是意气！”
“若能够修身自持，必可意气行事。”
“若是肆意而行，却是入了魔道！”
“要入意气浩然，先知行合一，明辨是非，知道自己做什么，便要做什么，如此方为知行合一，方可意气行事！”
“这般道理，大人想来也是懂的吧？”
张巨鹿闭口不言。
吕轻尘继续说道：“既是如此，若朝堂官员犯禁，我儒家之人看不顺，心不平，为何不能意气行事？”
“可...”张巨鹿忍不住再度开口：
“可若这般，朝堂法度不在，天下混乱，仅凭儒家浩然正气如何行事天下？又如何让浩然正气长存世间！”
“朝堂法度固然重要，但儒家浩然亦是重要。”吕轻尘语气骤然变得冷冽：“若读圣贤之书，心中明圣贤之意，却看见世间龌龊，不去管，不去理会，这般却是妄为读书人！”
轰！
这话一出。
宛若响起平地惊雷，所有人尽皆感觉振聋发聩。
在场的学子尽皆都是读书人，他们自然能听懂吕轻尘的理念。
可正因为听得明白，才不禁有些惊骇。
因为吕轻尘的理念更加正统！
只不过现如今的儒家，却是依附王朝，为皇权所凌驾！
因而才会变成这般。
可这道理却是没错的，也是让所有人都心生向往到。
只是
谁能做到？
谁又知这般做法是何等代价？！
张巨鹿此刻也是彻底无话可说。
他表情震撼的看着吕轻尘，没想到其人竟会是这般理念。
只是倘若这般一意孤行，注定未来只能是孤臣，下场也必将极为惨淡。
就如同那北凉王徐枭，横扫六国，屠七十余城，可最终落了一个为皇帝所忌惮的下场！
但！
这般人却是让人敬畏的。
张巨鹿心中的愤怒消散了许多，他的语气也带上了些许劝谏。
不同于之前的辩驳，此次是真正的劝谏：
“这般意气，又如何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反而是一己之私。”
“那曹官子本有儒圣之姿，可却因为一己私心，自身难保，你须知，治国需先保己！”
治国需先保己！
这番话，可以说完全是肺腑之言。
纵然是张巨鹿，亦是如此。
他出身寒门，在周老太傅门下受教，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对于离阳王朝只看只听不说，生生硬熬了三十年。
这才有了现在的离阳第一重臣。
吕轻尘这般意气，却是容易木秀于林。
他这是真的看重吕轻尘，才会如此说。
但吕轻尘却并不领情。
他轻笑着开口道：“大人所言不错，我师父曹常卿，的确是个蠢货，而且不是一般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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