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背后一凉,心中掠过一抹寒意。
“那吕布乃三姓家奴,最是反复无常,我也曾劝说兄长,不可收留此贼!”
关羽被说到了心坎上,倒是认可了邓牧对吕布评价。
但话锋一转,却又傲然道:
“吕布纵然狼子野心,恩将仇报,想袭我徐州又如何!”
“吾弟翼德镇守下邳,手握精兵五千,难道还防不住那三姓家奴?”
关羽对吕布心存戒备,但对自家兄弟却极是信任。
刘备松了一口气,顺势便道:
“也许备如邓使所说,确实有眼无珠,错信了吕布。”
“但如云长所说,有翼德守下邳,吕布焉能得逞?”
邓牧呷一口茶,嘴角微微上扬。
“下官早说过,刘使君名望尚浅,继承徐州时间太短,还来不及服众。”
“以曹豹为首那帮丹阳兵,对刘使君必定是面服心不服。”
“而刘使君想令关张两位将军,执掌徐州兵权,势必会与动了曹豹等人利益,与之产生矛盾。”
“以翼德将军的暴脾气,使君若在下邳,尚能镇得住他,不令他与曹豹起冲突。”
“使君不在了,谁还能拦得住翼德将军?”
“下官推测,翼德将军多半会因酒醉,借机对曹豹鞭笃,以发泄心头怨气。”
“那曹豹本就对使君不服,又受此羞辱,必会暗中投靠其女婿吕布,率丹阳兵作乱,偷开城门放吕布兵马入下邳。”
“试问,介时翼德将军,他还守得住下邳吗?”
为套路刘备去荆州,邓牧只好进一步泄露“天机”。
刘备和关羽两兄弟,却是倒吸一口凉气,惊异的眼神对视了一眼。
这位年纪轻轻的荆州使者,眼光也着实太毒了吧?
远在荆州,竟对徐州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了如指掌!
更不可思议的是。
竟还推测到张飞会借酒鞭笃曹豹,曹豹会暗通吕布!
细节到这般地步吗?
刘备上下打量着邓牧,眼中满是奇色,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他所说。
“下官所说,是否是危言耸听,使君只消派人回徐州打探便知。”
邓牧也不急于逼刘备相信。
刘备虽然求贤若渴,但也不至于对一个初见之人,就言听计从,深信不疑。
用人不疑,首先要确定,这人可以为其所用。
刘备思绪一转,遂是安排亲卫,好生安顿邓牧一行人。
同时令关羽速派人回下邳,验证邓牧的推测,是否是属实。
一刻钟后。
邓牧坐在了一间宽敞的大帐中。
美酒佳肴,提前也已经摆在了案几上。
“饿了一天,都前胸贴后背了。”
“邓艾,还愣着做什么,开吃!”
邓牧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书僮名为邓艾,便是历史上偷渡阴平,灭亡蜀汉的那个邓艾。
论辈份,算是他的族弟。
但比邓氏其他族人混的更惨。
邓牧勉强算是寒门,至少衣食不愁,邓艾则是一贫如洗,靠给人放牛为生。
邓牧也是在一次族祭后,偶然遇上了这块璞玉,趁势便收在身边做书僮。
故二人既为主仆,又为兄弟,邓牧便给了他同案吃饭的待遇。
邓艾给邓牧添了碗饭,自己端着碗却迟迟不动筷,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说吧,别憋着,小心憋出内伤。”
邓牧瞧出这小子有心事,一边灌酒一边说道。
邓艾一愣,苦笑道:
“兄长这双眼,好像能看透人心,什么都瞒不过兄长呢。”
尔后定了定神,脸上浮现出困惑不解的神色。
“兄长,你说要另择一位明主,这我懂。”
“可我有点不明白,你为啥非得选这刘玄德?”
“这刘玄德瞧着有…有些平平无奇呀。”
小艾结结巴巴,说出了憋在心里已久的困惑。
邓牧轻叹了一声。
数年前穿越到了这汉末乱世,成了南阳邓氏一族的子弟。
邓氏本为光武帝功臣邓禹后人,但家族没落已近百年。
混到邓牧这一代,早已跌出了世族行列,沦落到仅仅家有薄田数亩,勉强混个温饱的地步。
过惯了顿顿有肉的日子,这穿越后的生活苦啊。
于是邓牧决定出仕,谋个荣华富贵。
好歹自也是博士学历,学贯古今,又有先知先觉的外挂,怎么说也能混个三公退休吧。
但梦想很骨感,现实却很残酷。
这个皇权衰落,世族崛起的时代,光有才华还不够,关键还得看家世。
刘表执掌荆州,只倚重蒯蔡两大豪族,从州府到郡县,大大小小的要害官位,皆由这两族把握。
可以说,蔡氏和蒯氏,几乎垄断了一州军政大权。
连马氏,冯氏这种次等世族,也仅仅是喝一口汤而已。
至于邓牧这种小镇作题家,别说是喝口汤,连骨头渣也指望不上。
邓牧认清现实后,果断决定换赛道。
刘表这棵没前途的枯藤老树不让吊,那咱就换棵参天大树吊呗。
本来最先想到的是曹老板。
毕竟将来曹操是要一统北方,是当下最大的一支潜力股。
仔细一琢磨却又不妥。
曹老板虽然唯才是举,麾下不少如郭嘉之流的寒门豪杰。
但郭嘉虽是寒门,结交的却是荀彧这种顶级世族,家中就算不是良田万顷,至少也是腰缠万贯。
人家好歹有个门,自己可是连门都没有。
你去毛遂自荐,投奔曹老板,人家连你名字都没听说过,凭什么见你?
面都见不着,谈何被征辟重用。
何况曹操优点很多,但缺点也不少,光一个多疑就让人吃不消。
思来想去,邓牧还是选择了刘备。
比起曹老板刀下的血流成河,刘备一生所杀的臣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而且还都是那种自己作死,换成任何君王都不得不杀的极品。
基本上做老刘的臣子,除了战死病死之外,都能混个善终。
辅佐这种主公,不用体验伴君如伴虎的折磨,主打的就是一个安心。
再者老刘出身寒微,虽靠着陶谦让贤,捡了个徐州牧的漏,名气却远远配不上现在的地位。
别说是世家名士,大多数的寒门,见了他估计也是绕着走。
估摸着现在的刘备,对人才的渴求,已经到了来者不拒的地步。
什么打铁的,跑船的,只要你品行不亏,一律量才任用。
反正老刘那两结义兄弟,一个是杀猪的,一个是卖枣的,这方面他有经验。
于是邓牧才千里迢迢从荆州来到了这徐州。
这些秘密,自然不能与外人道知。
思量间,邓牧放下了碗筷,神色郑重的看向小艾。
“从古至今,帝王之道有两种,一为霸道,一为王道。”
“如今这大争之世,各路诸侯为争天下,用的多为霸道,为的就是立竿见影。”
“这刘玄德却偏偏逆潮流而动,行的乃是王道,”
“这么一个另类之主,你还觉得他是平平无奇吗?”
听得邓牧这番话,邓艾眼神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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