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抬起了头,他在朱标眼中看到了真挚和诚恳。
这让他有些意外,既然已经被罢职,他没想着再回朝堂。
不过要是太子坚持,他也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一下。
虽然心中如此想的,但陈牧表面依旧淡然,他冲着朱标摆摆手。
“我闲云野鹤惯了,太子不用挂念。”
朱标闻言,也没多说什么,躬身行礼离开。
相较于阴郁,他更喜欢用行动展示自己的心意。
等他走后,陈牧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冷意。
北方开启战端,如今云集应天府的学子十有八九都是南方学子!
上万解额里不过才两三个北方学子!
陈牧很期待科举名单公布的那一刻。
要是让老朱看到高中之人皆是南方学子,以他的性子会不会大开杀戒?
这是大明立国的第一次科举考试,也是南北大一统后的第一次考试!
科举选士乃是重中之重!
就以老朱现在求贤如渴的心思,巴不得南北分榜,然后天下英才尽入吾毂。
可要是有人在其中捣乱,把他千金买骨的打算破坏了,肯定会死的很惨。
而此事最关键的一环,其实就是主考官。
换做是朝堂上任何一个官员来,他们多少都会给北方士子一些优待,甚至高丽学士都可以录取。
可陈牧推荐主考官的标准却是德高望重,博学多才!
这样的人大明朝就那几个!
还都在国子监!
最有可能被选上的,就是刘三吾!
那个联手淮西派将自己赶出国子监的刘三吾!
刘三吾本就在儒林久负盛名,朝廷大制作皆出其手。
《省躬录》《书传会选》《礼制纪要》《寰宇通志》是他主编,担任主考官绰绰有余。
可刘三吾有一个问题,他读书太多了!
在这个年代,读书太多容易把脑子读坏了,转不过弯来。
而这还会被当做是直臣,是一种光荣。
但他们没想过,老朱不是一个正经出身的皇帝,他开局一只碗一个人打下江山,怎么可能被你们道德绑架?
想到这,陈牧脸上笑容越盛,眼中杀意也越浓。
既然你们驱逐我出国子监,那我便让你们,从上到下,全部连坐!
欺我,辱我,百倍还之!
为了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陈牧决定火上浇油!
……
太子东宫。
王府纪善白信韬此刻正皱着眉头在殿内来回踱步。
他已经从其他皇子哪里得知,陛下对此次科举万分重视。
毕竟,这可是赶走北元,恢复中原正统之后的第一次科举。
这一次科举出来的人,可都是名副其实的天子门生。
更是未来十年、乃至二十年之内朝廷的中流砥柱。
若是能在这一次科举当中担任主考。
那他白信韬就成了名义上科举成绩优异者的“闻道先生”!
是这些人杰们的登龙客!
他日,这些人杰们飞黄腾达,他白信韬也能沾上光,仕途之上更上一层楼。
光是想想,白信韬都心潮翻涌,气血澎湃。
“我现在已经是王府纪善,太子侍读,地位高绝。”
“但若无什么突出政绩,恐怕这便是我此生最高的成就。”
“这一次科举,无论如何我也要凑上一凑!”
“我仕途上能否再有突破,就只剩下这次科举的机会了!”
白信韬握紧拳头,他停止踱步,眼神一凛,做出了决定。
抬起头来,回身望向东宫入口。
白信韬决定,无论要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一定要运作一番,成功参与到科举一事中!
“太子殿下归府——!”
就在白信韬做出决定时,东宫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太监的高喝。
一声唱令过后,东宫上下所有侍女宫仆全都停下手头的活计,小跑着赶往东宫门口,恭敬地等候着太子入府。
东宫府门缓缓打开,伴读大监弓着身子在前方为太子引路。
太子朱标迈下门槛,步入东宫的土地。
两侧列席的侍女宫仆们全部躬身行礼,异口同声地恭迎着太子。
“参见殿下!”
朱标习以为常地点了点头。
此刻,他的脑海中还回荡着陈牧的话。
这一次科举的主考,要选择德高望重又学富五车者。
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天下考生们心中折服。
朱标从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思考,朝中究竟哪一位官员配得上“德高望重”、“才高八斗”这样的评价。
刘伯温、胡惟庸、李善长等人全都被朱标考虑过。
可是再三思索,便将这些人排除了。
因为,刘伯温也好、胡惟庸也罢、李善长亦如是。
这些人都是开国元勋。
虽说配得上德高望重四个字,可才高八斗……确实还是差着一些。
倒不是说他们才学不行。
只是,他们的才学按照儒家的评判标准来看,实在是差着许多。
刘伯温等人的才学,乃是治世经学。
而科举要考验的,却是圣人经学。
所以,主考官还是要选择在圣人经学上有杰出造诣的人。
在下人们的恭迎之下,朱标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他需要尽快敲定主考的人选,好上承父皇定夺。
远处,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白信韬眉头轻皱。
太子殿下去了何处?
他拦下一名伴读大监,开口问道:
“大监生,殿下这是从何处归来?”
伴读太监恭敬行礼,他开口说道:
“奥,原来是白侍读。殿下出宫寻访陈牧博士,具体问了些什么,奴家便是不知了。”
一听太子又去找那个陈牧咨询,白信韬的眉头立时皱紧。
两条眉毛像是缠绕在一起的虬龙一般,扭曲到了极点。
白信韬目眦欲裂,双眼满布血丝。
他拳头紧握,咬牙切齿。
“又是陈牧!”
此刻的白信韬,恨不得扒了陈牧的皮,生啖其肉!
伴读大监见状,借故离开,只留下了白信韬一个人留在原地生闷气。
望着太子远去的方向,白信韬怒目圆瞪。
“果然如蓝上卿所言,陈牧实在是能蛊惑人心!”
“绝不能让太子再接近此人!”
虽说心中怒急,对陈牧的恨意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可比起陈牧来说,眼下还有更为要紧的事情。
那就是自己的前途。
白信韬深吸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双手揉了揉僵硬的面庞,用力地提了提嘴角,强行咧出一脸笑容来。
如今,掌管人事甄选事务的,只有一人。
那就是当朝宰相,胡惟庸!
白信韬未免夜长梦多,他立即动身,前往了胡惟庸的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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