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爸，妈

他们家的房子是单位分的，那个年代，只要结婚就分房子。

江升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父母都在厂里上班。

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家庭和睦，夫妻感情很好。

对江升这个独生子更是倾尽所有，从来没在物质上让他受过委屈。

也不像许多望子成龙的家庭一样，给他太大压力。

江升的父母对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儿子，爸妈只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平安过完一生就好了。”

成年后，家庭更是他一个休憩的港湾。

每当江升觉得精疲力尽地时候，就想回家住几天。

只要在父母跟前，他仿佛就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孩童时代。

江升看着熟悉的小区，心中有些感慨万千。

楼下晒太阳的老奶奶笑眯眯地跟他打了个招呼，“江升放学啦。”

江升笑着“诶”了一声，“陈奶奶。”

她慈祥地看着江升，“好孩子，晚上要不要来奶奶家吃饭？”

江升摇摇头，“我爸妈今天都在家呢，下次再过来。”

陈奶奶乐呵呵地说：“好嘞，快回家吧。”

江升便笑着跟她告别。

陈奶奶的儿子女儿都在外面打工，自己独居。

孤寡老人总是有些寂寞，几乎就把江升当做了自己的孙子一样疼爱。

曾经父母上晚班时，就会拜托陈奶奶照顾一下江升。

现在她家里，都还有好多江升小时候玩过的玩具。

在这个年代，邻里关系还很亲近，一栋楼里几乎都是熟人。

不像江升成年后，人情冷漠。

就算是合租的室友，有时候都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他走进自家的单元楼，楼道里堆满了杂物，有些阴暗潮湿的感觉。

角落的墙体有些开裂，缝隙里有翠绿的植物冒出头来。

楼上的阳台的水滴到下面，导致地面受潮，冒出了一些青苔。

虽然外表有些破旧，但是里面却住着许多温馨的一家三口。

江升找到记忆里的那扇铁门，站在熟悉的门外，恍如隔世。

他的手抬起又落下，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着，竟然有点紧张。

“砰砰砰。”

透过铁门，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还有母亲熟悉的声音，“来啦——儿子，你是不是又忘记带钥匙了？”

“咔”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一阵熟悉的饭菜香味扑鼻而来。

母亲的脸出现在门后，笑意盈盈地看着江升，一如前世的每一天。

江升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江母纳闷地看着儿子，嗔怪道：“你这孩子，发什么呆呢，妈都不认识了？”

江升这才回过神来，喊了一声“妈”。

这句最熟悉不过的称呼，此时又近乎陌生，至少有二十年没有喊过了。

江母“诶”了一声，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没说什么。

她手里还拿着炒菜的锅铲，把门关上后转身便准备继续去厨房忙碌。

江升一步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母亲。

江母像是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问道：“儿子，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摸着江升的脸，心疼道：“有什么事跟妈说，是不是在学校受委屈了？”

江升捧着母亲的手，这双手日夜操劳，早已不复少女时期的娇嫩。

表面粗糙，甚至还有地方有些龟裂的伤痕。

他眼中盈满泪水，只是摇头不语。

江母有些慌了，“你这孩子，说话啊，你要急死我吗？”

江升开口，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妈，没事，就是想您了。”

江母这才松了口气，扬起锅铲做了一个要打的架势，骂道：

“小兔崽子，好好地发什么疯，差点被你吓死。”

江升笑了起来，偏头躲过老妈的锅铲。

江母回到厨房继续炒菜，一边喊道：“赶紧洗手啊，准备吃饭了。”

江升看着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白色的热气一阵阵升腾起来，又朝窗外飘散。

桌上放着已经炒好的一盘鸡蛋，金黄色的色泽，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还有一些家常小菜，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这平凡的人间烟火气，对江升来说却是好久没体验到的幸福了。

自从他成年后搬出家，几乎没有时间再自己做饭，因此格外想念妈妈做的菜。

这是千金难买，世界上最好吃的味道。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

书柜里横七竖八的塞着各种漫画和小说，偶尔有一两本揉得皱皱巴巴的复习资料。

书桌上，摆着一溜的塑料小人儿，里面有很多熟悉的面孔。

龙珠里的悟空，柯南，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

江升随手拿起一个瞧了瞧了，以前的玩具做工粗糙，基本没什么艺术感可言。

不少外壳上的颜料都脱落了，还有一些长时间把玩后，表面被磨得反光的痕迹。

虽然看起来很廉价，但是唤起了江升不少尘封的童年记忆。

他随手拿起一本七龙珠漫画，仰面躺在床上开始看起来，哪怕时隔多年，那些有趣的故事还是会逗得人发笑。

江升躺着看漫画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大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接着是粗犷的大嗓门。

“我回来了。”

再次听到自家老爸熟悉的声音，江升脑海里自动开始播放小时候皮了，被江父追着满屋子揍的场景。

小时候很害怕，现在回想起来却十分好笑。

江母道：“今天真是巧，两父子前后脚进门。”

江父道：“儿子回来了？”

江母：“对啊，今天好像心情有点不好，你去看看。”

江父：“怎么了？”

江母怒道：“我哪知道！别啰嗦了，赶紧去看看儿子。”

于是过了半晌，自家老爸像被赶鸭子上架似的，过来敲了敲江升的房门。

江升把门打开，明明是两父子见面，此时他却有些紧张。

毕竟也有二十多年没见过了。

江父咳了声清清嗓子，问道：“儿子，今天在学校有没有好好上课啊。”

江升想起今天在学校撩了一天妹，稍微有点心虚，敷衍着点了点头。

江父挠挠头，直接问了一句，“你妈说你心情不好？”

江升又感动又想笑，看来自家老头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善言辞。

他摇摇头，伸出一手搂了搂父亲，说道：“爸，我没事。”

江父愣愣地也抱了一下儿子，显然也是觉得江升今天稍微有点反常。

他狐疑道：“臭小子，你可不许骗我。”

江升一笑，又恢复了那轻松地神色，“真没事，不骗您。”

江父这才放心的点点头，看了一眼他床上摊着的漫画，揉揉江升的头。

“多大的人了还净爱看这些小人书，赶紧出来准备吃饭了。”

江升“诶”了一声，出去洗手。

夕阳从阳台照进客厅里，满室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