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网吧，敲代码

江升久违地尝到妈妈亲手做的菜，还是熟悉的味道。

记得五六岁的时候，每天放学后就和小伙伴在楼下的院子里疯玩。

到了太阳下山，各家就此起彼伏地响起叫小孩回家吃饭的呼唤声。

小伙伴们都是一步三回头，念念不舍的回家，还有的装没听到，最后被爸爸妈妈或者爷爷奶奶拧着耳朵拖回家。

只有江升，从来不贪玩。

跟脑子里有个闹钟似的，到点就乖乖回家。

原因就是，自家老妈做的菜香飘十里，每次闻到这个味道，他的馋虫就被勾出来了。

自从父母离世，江升再也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家常菜。

他风卷残云地扫完半盘子鱼香肉丝，筷子还在往番茄炒鸡蛋里伸。

江升的父母目瞪口呆，互相对视了一眼。

江母生怕孩子吃撑了，给江升舀了一碗汤。

“儿子，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江父却挺高兴的，男孩子嘛，能吃就能长个子，他往江升碗里夹了一筷子肉，乐呵呵地说：“不够锅里还有饭。”

江母在桌子下面的脚狠狠踩了江父一下，给了他一记眼刀，父亲一下噤了声。

她担忧地问道：“是不是学校的饭菜不好吃啊？那以后中午还是回家吃吧，妈给厂里请个假，以后中午专门回来给你做饭。”

江升连连摆手，努力咽下嘴里的米饭。

“妈，真不用，我就是今天饿了。”

江父哼了一声，“就是，男子汉哪用那么娇气。”

“你懂什么，儿子现在高三，需要补充营养，好多家长都专门去学校送饭呢。”

江母反唇相讥。

对于妻子的想法，江父颇有些不以为然。

在他的世界观里，男人就该多吃苦，多锻炼锻炼才能成器。

“现在的小孩就是太惯着了，哪像我们那个年代，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眼见老头子又要开始回忆他的峥嵘岁月，江升急忙道：

“对对对，爸说得有道理，妈，我真没事儿。”

江母本来一颗爱子之心才刚熊熊燃烧起来，一下就被爷俩浇灭了。

她只得心不甘情不愿道：“真是，爷俩一个德行。”

一家三口吃完晚饭，江父泡了杯茶，打开电视看新闻。

江升帮老妈收拾了碗筷，然后去换鞋准备出门。

江母拿着一块抹布正在擦桌子，问了一声：“刚吃完饭，又上哪去？”

江升随口道：“跟同学约好了去打球，半个小时就回来。”

江母还是有点不放心，“你这都高三了，不抓紧点时间学习，还成天上外头野。”

“哎呀你就让儿子去吧，他这个年纪是坐不住的，每天都关在教室里，闷都要闷出毛病来。”

江父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开了腔。

江母气急败坏地说：“江卫国！你就每天跟我抬杠吧，迟早有天被你们两父子气死。”

江父被这一声河东狮吼，差点茶杯都端不稳了。

他冲江升挤眉弄眼，江升心领神会，忙趁着夫妻俩正口角的这个空当溜之大吉。

他关上门，里面还传来老妈数落老爸的声音。

老旧的楼房隔音不是很好，说话声稍微大点整栋楼都能听见。

江升在心里默默为老头子画了个十字，心道对不住老爸，下次给你买条好烟补偿。

此时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行人，路过的每栋房子里都传来阵阵烧饭的油烟味儿。

小镇生活节奏很慢，日子像是钟摆的时针，慢悠悠地转动着。

但是大家都过得十分满足，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幸福指数很高。

而未来几年时间，经济将会迅猛发展，打破这种平静。

不止是江升生活的地方，几乎全国各地都会迈入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中。

现在，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这也代表着，其中暗藏着无数的机遇，只要江升抓住其中一个，将会改变整个家庭的命运。

思考之间，江升已经来到一家网吧门口。

这个年代的网吧设施还比较简陋，而且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连未成年都可以随意进出。

门上挂了几个镶了彩灯的字，“糖果网吧”。

江升熟门熟路的撩开塑料门帘，柜台上坐着的老板看见是江升，眼前一亮。

“好小子，你放学了？”

江升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他从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开一个小时。”

老板收了钱，亲自去给江升开机子。

“我说你不是高三了吗，还一有空就跑来打游戏，多半得瞒着爸妈吧？”

这老板不说还好，一说江升就想起了那些沉迷网吧的时光。

前世的江升不学无术，整天就知道打游戏，用学校老师的定义来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学生。

也亏得父母没对他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绝望，没送他去什么戒网中心之类的鬼地方。

不然江升重生的时间怕是还要再早几年。

他漫不经心道：“王老板，要是都不瞒着父母，你这网吧哪来的生意。”

江升环视了一圈，里面不少稚嫩的面孔，一看就是小学生或者初中生。

一个个都是副杀红了眼的模样，不时暴躁地锤键盘，小小年纪出口成脏。

老板自己看了也心虚，但是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谁会嫌钱多呢。

而且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只要不被抓到就觉得没事。

作为一个商人，他当然不想得罪顾客。

于是老板不再调侃江升，叼着根烟，去鼓捣一台机子。

网吧的设施比较陈旧了，放着显示器的桌面痕迹斑斑，键盘的缝隙里肉眼可见的落满了烟灰。

提供的座位勉强算个沙发，上面也被烟头烫出了大大小小的洞，黄色的海绵一团一团暴露在外面。

这个年代就是这样，任何公共场合的卫生条件都十分令人绝望。

当然后来经济发达后，人口素质提高，管理也越来越规范了，脏乱差的情况几乎消失。

老板拿着个条子输入账号和密码开机，他转过头打量了江升一眼，笑得满脸褶子。

“好了，你慢慢玩哈。”

前世为了白嫖上网，倒是跟这老板混得很熟。

不过现在江升没什么心情同他寒暄，随意敷衍的点点头就坐下开始准备上游戏。

老板觉得江升今天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但是具体又说不上来是哪变了。

于是默默地走回柜台继续看店，还不时回头看看江升的方向。

江升自顾自打开一个软件，开始敲代码。

他的手指像不知疲倦的机器一样，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直响，一行行让人眼花缭乱的代码填满了电脑屏幕。

他在做传奇的私服，原来的游戏难度太高，用这个可以轻松不少。

游戏爽度超级加倍，体验极佳。

不过严格来说，这也是在法律边缘试探。

人总是很贪，要么贪钱，要么贪快感，其实江升做的事情本质跟开黑网吧的老板也没什么区别。

敲了大概半个小时，江升伸了个懒腰，然后关上电脑回家去了。